“虞师傅，您这是？”
二狗忙上前打招呼。
虞大裘见是他们，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
“别提了，本想着买上半壶状元红，回去好歹能顶上一段时间。
谁知人家卖完了，白跑一趟。”
状元红？
这不是自己搞的蒸馏酒吗，莫非是找张明轩买酒？
二狗便问，“可是去张明轩张老爷家买酒？”
“正是。”虞大裘道，“他家最近出了款好酒，连杨见喜杨师傅都赞不绝口。
我有幸喝过一口，便再也放不下。
打那后，心心念念想的都是它。
这次专程赶来，就是希望能打上一壶，过过酒瘾。
可惜!”
二狗笑道：“原来虞师傅也好这口，倒是没想到。”
虞大裘也笑道：“这有什么，军中汉子哪有不饮酒的。
东军虽不比北军，嗜酒成性。
但隔三差五，也得喝上一顿才成。
不怕你笑话，自打开了武官后，我就只剩这么个喜好了。
只是可惜，可惜啊。”
随即问二狗，“你们难道不是来买酒的？”
二狗神秘兮兮道：“我不买酒，但只要张老爷家还有状元红，我指定能给你讨一壶来。”
虞大裘听了心中好笑，却不好表现出来。
那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吃了瘪，你能行？
好再来的名头是响，那也只在永安县响。
这里是虞县，是张家村。
不过还是道了谢，说了句客套话。
二狗哪看不出他的想法，便道：“走，一试便知。”
虞大裘不好拒绝。
再说，他肚里的酒虫是真的馋了。
半推半就下，就跟二狗来到张家大院。
家中新来的管家认识虞大裘，却不认得二狗。
把他当成是讨酒的人，好一顿盘问。
直到张明轩听见动静出来，才解了围。
“好再来的东家你也敢拦，吃了豹子胆了你？”
见张明轩训斥管家，二狗就摆手说不知者不怪。
再说，他犯不着跟人管家过不去。
张明轩见他这么说，便殷勤的引着三人进屋。
虞大裘从张明轩对待二狗的态度中，瞧出了些许端倪。
心道，莫非这状元红，真有戏？
进了屋，二狗开口就问张明轩：“家中可还有状元红？”
张明轩一怔，不觉看了虞大裘一眼。
习武之人多敏感，只一眼，就叫虞大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对方肯定把他当成是打架打输了，拉大人来找场子的小孩。
哎，丢人啊。
方才怎么没想到这一出呢。
而后就听张明轩道：“还有六坛。”
这话听在虞大裘耳中，如若天籁。
方才丢人的想法，转瞬就没了。
反倒是又好气又好笑。
气的是，张明轩骗了他，不拿他当回事。
笑的是，这状元红，可是有六坛之多啊。
“算我欠你个人情，取一坛出来送给虞师傅。”
这口气不小。
虞大裘心中隐隐不快。
张家的一坛酒足有三十斤。
就算一斤五百文，一坛就是十五两银子。
虽说也拿的出，但不免有些肉痛。
但他的肉痛，居然抵不过人家一句话，一张脸。
这跟打他脸，有什么区别。
“好。”
张明轩答应的毫不拖泥带水。
随后便让管家去挖一坛出来。
这么大的事，就这么云淡风轻的解决了？
虞大裘不得不重新审视起二狗来。
可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他和张明轩到底有什么交集。
不一会，带着泥土腥味和淡淡酒味的坛子，就放到了桌上。
“虞师傅，酒喝完了再来取。”
张明轩笑道。
这比之前见他那一次和蔼多了。
虞大裘先是谢过二狗，后又谢过张明轩。
当面拆去泥封，给四人都倒上一碗。
然后才让下人把酒坛封好，放到马车上去。
“借花献佛，虞某敬大家一杯。”
说完，虞大裘一饮而尽。
而后掏出十五两银子，放在桌上。
“规矩不能坏，不然下次可不敢再来买酒了。”
而后，再次谢过二狗。
这银子，二狗没点头，张明轩哪敢收。
二赖自始至终都没说话。
虞大裘给他倒了酒，才说了声谢。
然后就又成了闷葫芦。
最后虞大裘的目光，停在二狗面上。
“公子，您的好意虞某心领了。
所谓无功不受禄，能买到这酒，我已很满足了。
按市价，这酒可不止十五两。
今个算我讨巧，二位赏脸让我低价拿下。
情谊心领了，本就讨了便宜，酒钱必须得付。”
张明轩闻言，看向二狗。
二狗却把银子推了回去。
笑道：“这酒在你眼里值十五两，可在我眼里却一文不值。”
“哦，这是何故？”
虞大裘有些吃惊。
“因为，这酒就是公子制的。”
张明轩算是看明白了，公子明显在向虞大裘示好。
抓住了核心思想，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这话，把虞大裘惊的不轻。
问道：“公子也懂酿酒？”
“略知一二。”
是了，之前还说租了几个小岛，要做些买卖，想来酿酒就是买卖之一。
虞大裘自行脑补。
而后拱手“公子果然大才，虞某自愧不如，以前若有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无妨，虞师傅要喝酒，我那多得是。
张老爷马上会在岛上建座酒厂，以后喝酒就更方便了。
既然今日赶上了，我也就把话敞开了说。
岛上有近三百人需要训练，我想请虞师傅助一臂之力。
条件您尽管提，凡能做到绝不含糊。”
马上要回永安，二狗没那么多时间浪费。
所以择日不如撞日，再次请虞大裘出山。
虞大裘还在沉思中，没有马上答复。
二狗见他模样，便多少猜到些缘由。
接着道：“虞师傅可千万别因那坛子酒为难，不然我可就罪过了。
这两件事一码归一码，不相干的。
就算硬要扯到一块，也是我理亏。”
他这么一说，虞大裘面色就好上不少。
“酒是我送的，但您硬要给银子。
行事正派，不贪小便宜，这在武人中很少见。
我这人第一重人品，第二重才情。
二当家的也说，我这人正派，才愿跟我搭伙。
要是虞师傅人品不行，功夫再好，我也是看不上的。
今日这事，证明我没看走眼。”
二赖看了二狗一眼。
意思很明显，这话我又说过？
二狗不经意的点点头，二赖就知道自己真‘说’过了。
算了，说过就说过吧。
反正虱子多了不痒，不差这一句两句的。
虞大裘听了这番话，对二狗肃然起敬。
不少人都议论，好再来两个当家的是怎么走到一块的。
不管是年纪，还是地位，都不在一个档次。
这下算是真相了。
英雄出少年啊。
他对二狗的看法，又有了改观。
心思细腻，能替别人着想。
这对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来说，殊为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