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两个人始终没有看见。
一个是时博远,一个就是这“张叔叔”。
父亲时博远可以说成是有障碍,当时年少的她被他夹抱在腋下飞速疾奔,头即使抬起的角度也看不到正上方男人的脸;后来她推开垃圾桶盖子透过缝隙去看,也只能看到爸爸被一群人围在正中心殴打,所以她始终没机会看见爸爸的正脸。
可是这个“张叔叔”是有机会的,是他带她出去玩的,他们之间有过正面接触。
但他的脸从始至终都是模糊的。
梦境没有鉴别人的功能,它只是呈现原貌。把原因归类于人格也说不通,在被“张叔叔”带出去玩时她还不是阿音,是亲眼目睹了爸爸被丢进江中后阿音才出现的,所以她应该对“张叔叔”有印象才是。
如果是之前,她还会觉得可能是因为被盛锦兰施了催眠术所致,可实际上盛锦兰的催眠术已经被阿音冲破了!也就是她心心念念想要解开的心理指令其实在阿音出来的那一刻就瓦解了,她脑子里已经没有暗令了。那么过去被束缚被压制的东西应该全都呈现出来,可是并没有,她对这个“张叔叔”依旧全无半点印象。
张叔叔……
蓦然而惊,姓张?mrzhang?
脑中电光疾闪,像原本杂乱的数据库终于找到了源代码,抽丝剥茧般地一步步运算得出结果。她第一次头痛症发作也是在英国,那个挂着心理专家名的外国人实际上是个入梦师,试图用这入梦术摧毁她的意志,让她精神错乱甚至最好自绝,后来被唐骁阻止再从那老外口中逼问出“mrzhang”这个名字,正要后续追查时突然她的头痛症发作了。
事情不串联到一起去想,根本不可能前后呼应。
所以头痛症是被催发的!为了阻止唐骁继续调查。要怎么做到催发呢,除非在她的脑子里植入心理暗示,所以不是她看不清姓张的脸,而是,当年的她最终还是暴露了。
她被“张叔叔”本人或他指派的人催眠过。
敢断定催眠不仅仅为了抹去他的模样,一定还有着特别的用意。而头痛症发作时她辨别出来的语声恐怕就是此人设入的干扰指令,恐怕阿音也是被他催化冲破盛锦兰的压制。
阿音会出来,意味着……他不想她掌控大脑了,他要一个傀儡。
而盛锦兰是事后才对她催眠的,所以在施展催眠术的过程中一定有察觉到她脑子里有种着另一道心理指令。选择了忽略?时韵下意识地否决,以盛锦兰当时的清高与孤傲一定不容许她忽略,相反地会十分想去解开它。
这恐怕就是盛锦兰不惜从现实进到她梦中,来替代年轻时的她。
催眠术博大精深,可却有一个无解的bug,就是它没有时空的流转。
时间只是一个虚幻的数据,好比惨案发生是在她七岁时的某一天,被查出脑瘤是在八岁,妈妈向盛锦兰求助至少要一年以上。这些都是大数据,往小了说便是盛锦兰对她催眠的时长。
可以很短,也可以很长很长。
说白了,对盛锦兰而言那是一场催眠术法之间的较量,可是对时韵而言却恐怕是改变一生命运的坎坷。
时韵毫不避讳地直接问:“当年你的催眠术是不是败给了mrzhang?”
“谁说我败了?”
“如果不败,你又何必如此紧张地在这,让我直接看当年你对我催眠的全过程就行了。”
盛锦兰眼神一厉,“那个姓张的根本不是用得催眠术,他用了旁门左道的邪术在你脑子里植入建秋杀害你父亲的信息,想借你仇恨的刀来对付唐家,我怎能坐视不管!”
时韵也目泛寒光,郎朗反问:“真的是植入吗?还是那本就是我脑中最真实的记忆,而你却用催眠术将它抹去,意图保护你的儿子?可这样做也掩盖不了你儿子是凶手的事实!”八壹中文網
“胡说!建秋不是凶手。”盛锦兰怒站而起,扬起手掌就要挥下来。
而时韵却仰着头毫不畏惧地质问:“你离开唐家那么多年,又怎么还能说了解你儿子,又怎知你儿子没变?”
盛锦兰惊怒的表情僵在脸上哑了口,扬起的手掌没有挥落下来,而是一点一点颓放。终于冷静了下来,重新坐下后不甘心地道了句:“居然中了你的激将法。”
时韵抿了抿唇没有得意,她只是利用了盛锦兰的好胜。以盛锦兰对催眠术的自傲程度,绝不容许有人质疑她的专业素养。平复了呼吸后心想果然没有猜错,在这件事里盛锦兰绝对有包庇她儿子的因素在内。语气肯定地询问:“唐建秋与我妈妈是不是有过一段情?”
“他们就差没私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