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拿刀一下一下捅自己。”
室内鸦雀无声足足有半分钟,才听见门口唐建秋惊问:“阿梨你说阿兰是自杀的?”
而邢梨却像是没听到一般目光里盛载了浓浓的悲哀,嘴里喃喃自语着:“丈夫、朋友、女儿,我什么都没有。”
忽然间时韵感到有一丝害怕,邢梨现在的状态像极了患忧郁症的状况。人需要有信念感,当一个人没了信念的时候那便什么都在走极端,别人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都能被揣摩出恶意,然后跨不过那道坎。如果钟兰当真是来当着她的面用如此血腥而残忍的方式结束生命,那目的就很可怕了,她要用死亡来给邢梨上一道枷锁。
门上的铁链是现实中冠以的罪名,而心上的枷锁才是真正的无解。
时韵甚至找不到任何话来安慰,已经从她们的话语中获知年轻时候的邢梨与钟兰应该是最好的朋友,直到遇见了英俊又风流倜傥的唐建秋。
是唐骁打破了低迷的魔咒:“她不可能是自杀!”
时韵惊诧地转眸看向他,脑子敏锐地反应过来:“是不是有什么发现?”果然唐骁低沉了嗓音说:“刀口不对。如果是自杀力量一定是向内侧的重,但她身上的刀口全是向外侧重。”八壹中文網
时韵蹙起眉,要如何区分内外侧?
突见唐骁走向一旁桌面拿起了一把尺在空中比了几个姿势,她瞬间领悟过来,从他手中接来尺也学着比划。发现其实是人的用手习惯决定了刀口的深浅与角度,没有人会握着刀柄将刀刃往上挑,都是斜向下,而自己的手与别人的手会产生角度不同。
正自研究着,忽听唐骁寒声质问:“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她微微一怔,这语气怎么听得不对?而邢梨并没有被他所扰,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目光苍白无力地低垂着,嘴里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躁动,就在门口的唐建秋立刻回身去察看发生了什么事,几秒后就听见他在怒吼:“是谁报的警?”
时韵心头一紧,有人报了警?那岂不是……目光惊转向角落里的邢梨。下意识地往前挡了一步,也拦在了唐骁身前,与他幽沉的视线撞上。
“不是你是不是?”她向他确认。
他不语,眼神幽然。她的心在下沉,这时唐建秋匆匆跑回来怒声质问:“唐骁你为什么要让人报警?”唐骁眸光沉寒地回过头,“刚刚咽下最后一口气的那是你没有离婚的妻子,她死于非命,为什么不报警?”
唐建秋语塞。
“可是她已经这样了,你还要把她送进警察局吗?你又有什么证据是她做的?”时韵幽声而问。心凉如水的原因不是因为他报了警,而是他在决定一件事的时候为什么不能问一下她,和听听她的意见?这桩意外有着太多种可能,为什么要一下子就定了邢梨的罪?
“你问我为什么?”唐骁狠狠盯向她,“死的那个人是我亲生母亲,这个理由够不够?”
“可你之前还说……”
时韵说出半句就没了声,因为她没有立场来讲这件事。唐骁说再见钟兰并没有久别重逢的激动,也说了他对亲情的寡淡,可这一切的前提是在人安好时;当钟兰留着最后一口气等他回来,对他说“对不起”的时候他怎么还能情绪平静如初?
但是,她挺了挺胸抬起头,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唐骁说:“她不是你的母亲。”
另外一层意思便是时韵此刻的维护没有必要,但见她苦笑着摇头,眼神却坚定。唐骁眸光一沉,对身后低喝:“还不抓人!”话落的同时已经将时韵一把拽进怀中并且用双臂牢牢锁住,时韵惊怒:“唐骁你放开我!”
可锁在她身上的臂力更重了,就像一道枷锁似的牢不可破。她脑中一热,指间银针朝着横在身前的手臂划过,可半路就被唐骁的另一只手给截住。指骨被他捏得生疼,银针掉落在地,耳边是他沉寒的语声:“你的针对付我时永远都不遗余力吗?”
一次次将他放倒,从没有过丝毫的犹豫。他在她心里到底算什么?
但时韵这时听不进他的话,那两名大块头的英国警察把邢梨从地上拖拽了起来,邢梨茫然地看向她,眼神中透着浓浓的悲哀和哀漠的死寂。
时韵大喊出声:“不要送她去警察局,她会死的!”
她在邢梨的眼睛里看不到一点生机,现实将这个女人压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