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锦簇的花团深处,苍澜一身暗红血色华服站在拎着一个鸟笼逗鸟,鸟笼用纯金打造,顶端嵌了深红发亮的宝石,不过笼中的小鸟灰扑扑的,像是再普通不过的山雀,用一双黑亮亮的小眼珠一直瞪着苍澜反抗着蹂躏。
他伸手握住小鸟胖乎乎的身躯,饶有兴致地道:“眼睛瞪得这么圆,莫非是想让爷也给你挖出来?”
秋娴:“……”
仿佛听了个黑童话。
她清了清嗓子,苍澜仿佛这才吸引了注意一般,不紧不慢瞥过来:“急什么?等武林大会之后……”
“武林大会?!”仿佛被踩了尾巴,秋娴惊得从垫子上弹了起来,“是我想的那个武林大会吗?”
苍澜扭头:“不然?”
武林大会?
秋娴算算时间,今年的吴弈辰都十八了,按照原本剧情,不日就该上山打苍澜了!
值得一提的是,秋娴原本的任务是需要保障苍澜能活到吴弈辰来的时候,二是要保障吴弈辰能活到来灭苍澜的时候,原本秋娴因为时间线的缘故提早收了任务,却阴差阳错也达成了任务进度。
不过,武林大会对于吴弈辰来说,是一次重要的人生转折。
秋娴危机感油然而生,又见苍澜在捏着那只肥鸟兴致勃勃玩个没完,便扶着拐杖慢吞吞走过去:“我要赶紧恢复,不能和你玩了。”
“想去见你师兄?”随风而来的嗓音轻缈妖异,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诡谲叵测。
秋娴认真想了想:“我只是想打探打探师兄的近况。”
“他要参加武林大会。”苍澜头也不回地道,只是把肥鸟放回笼子里,却还继续捏着那肥鸟的头颅,“那小子这几年奇遇还是不少。”
奇遇不是不少,应该是很多。
乾元派开始,吴弈辰并没有跟着卢盛回赤霄门。
这并不代表他不信任卢盛,而是他想在江湖闯荡历练以便将来可以向魔宫复仇,卢盛大概觉得自己的秘密已经被秋娴带进棺材里了,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安心地放吴弈辰去江湖浪了。
没想到吴弈辰浪里了个浪竟然浪出一大堆奇遇,卢盛又危机感加身,赶紧把吴弈辰叫回来,忽悠他去参加武林大会,告诉他以武林盟主的名义可以号令武林一起讨伐魔宫。
讨伐魔宫才是吴弈辰参加武林大会的根本,当然,十八岁的吴弈辰在胜出后会被一帮老前辈批判太年轻不足以胜任,不过立刻就有一帮失踪已久的老老前辈出来力挺……
尽管吴弈辰的金手指从未掉线,苍澜看起来却完全不在意,吴弈辰既然已经是要参加武林大会的层次,那么应该是混到原身师傅魏及的程度了。
难道说苍澜又进步了?
“你不担心?”她抬头望向苍澜,“我师兄如果当上武林盟主,一定会向你报仇,他可是以为你杀了我师父的啊。”
“这就是命运。”苍澜撇过头,笑得狐狸眼都眯了起来,“不用我说,你也相信我没做,你说再多,他也不信你。”
不是,这是剧情。
被他那双狐狸眼睛盯着,秋娴心虚摁了摁眉心:“不管怎么样,我要开始锻炼身体了,你在这里玩吧,我去走走。”
苍澜弯了弯唇瓣,饶有兴致地一笑:“好啊。”
秋娴意兴阑珊走了,苍澜继续哼着曲儿逗鸟,忽而一只白色大鸟从天空掠过,他微微仰头望了望那鸟儿,忽然伸出手,那鸟盘旋着低鸣一声,渐渐越来越低,呼啦一下展开翅膀,两只爪子紧紧抓住苍澜胳膊上的金圈稳稳立住。
这是一只通体雪白的海东青,浑身没有一根杂毛,在一片红紫花海中格外显眼,苍澜从它脚腕处抽下来一个小纸条展开,看清上面的内容,又嗤笑一声,眸光深不可测的微微一闪:“这么看来那个小子还是想打上我魔宫来啊……”
说完,把纸条一卷,随手一扔,懒洋洋地道:“算了,毕竟是个不够看的小子。”
纸团幽幽落到地上,滚了个圈,滚进泥坑里,犹如他的主人,完全没有把这条消息放在心上。
在脱离苍澜这个阻碍恢复的绊脚石后,秋娴每天早起吃完早饭就按时散步,渐渐的可以从走路到跑步了,大概苍澜的怪药保养效果确实不错,秋娴只花了三个月就基本恢复了。
而这时,关键事件发生率飙升了十五个点,上升到了80%。
根据秋娴推测,应当是吴弈辰在那帮武林滑头中混得还不错。
那么接下来武林幼儿园就要手拉手来攻打魔宫了。
吃完午饭,秋娴走出院子散步,魔宫非常符合其名,修得如同一座豪华的皇宫,整座魔宫地板都是由汉白玉铺砌,内室则是由大理石筑成,建筑结构也非常前卫毫不世俗,不过在这个年代,不世俗就代表反叛,不管魔宫是不是做了江湖传闻中那些令人发指的事情,光这个宫殿就足以让人难以接受了。
而且魔宫的出入也是蜜汁奇葩,需要劈开一个湖泊自湖泊下的洞口穿堂而过才能到达魔宫门口。
这也是武林中人讨伐魔宫很费劲的原因。
她穿过走廊,一路上遇见的魔宫护卫和侍女见到她都恭敬地鞠躬,对于苍澜带回来的外人他们并不好奇也并不想了解什么。
秋娴走到中庭就打算掉头回去了,魔宫很大,纸巾她也没走完过,魔宫中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房间,虽说苍澜没有限制她的出入,但她自觉还是少知道为好。
刚一转身,旁边的墙壁忽然像石门一样挪开,一个面容苍老眼眶凹陷的老者的脸突然从一片黑暗中出现,吓得秋娴呼吸一窒,一句mmp差点没忍住。
魔宫也忒特么奇葩了!门都做得跟墙壁一样根本认不出!
“你怎么在这里?”老者浑身漆黑一片,从黑暗中走出来,秋娴才注意到他只是穿了一件黑色的袍子而已。
这个老者是魔宫的长老级人物,已经辅佐过两任魔宫宫主,实力超群,据说完虐苍澜不在话下。
秋娴退开两步,和老者保持距离:“散步。”
“别到处乱走。”老者淡淡瞥了她一眼。
秋娴解释:“我正准备回去来着。”
老者负手往外走,刚走了两步,又顿住,扭头看过来:“你什么时候离开魔宫?”
他的眼神和苍澜那种以轻浮遮蔽真实完全不同,而是完全不加掩饰的给人施加压迫感,秋娴咽了咽口水,这种赶人的话她要是听不出来也就白活了。
“打算身体恢复就走来着,但是苍澜好像不放我走。”
闻言,那股压迫着脊背的黑暗压力感瞬间消失的不见踪影,他淡声道:“是么?宫主不打算放人?”
秋娴抿抿唇:“对。”
苍澜天天捎着她看花遛鸟,不就是不想让她那么快恢复?
“宫主不想放人,那简单。”他忽然抬手,秋娴下意识后退一步,就见一块令牌落在地上,正是这位长老的令牌。
“宫主不放你,我放。”说完他的声音消失在了走廊上,“想走就来找我。”
秋娴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令牌捡了起来,在花园里找了个地方埋了起来。
傻子才带在身上呢!
她又在中庭转了一圈欣赏了下鱼池喂了点鱼食,又慢悠悠转回自个儿房间,刚一推开门就吓得扶住门:“你怎么不敲门的?!”
苍澜斜靠在塌上,双腿交叠,暗红的外袍垂在塌沿,他手里捏着一支白色花儿,花瓣虽然完好却也不知道能在这个人手上安稳多久。
他慵懒地掀起眼皮看过来,表情似笑非笑:“你都不在,我敲门给谁听?”
秋娴本想说“那也不该进门”,可话到了嘴边转了一圈又咽了下去——魔宫整个都是他的,这话她还真没底气说。
“那你找我干嘛?”她坐到床边,强迫症一般把他的袍裾往上拉了拉放在踏上。
苍澜手指一勾,一块黑乎乎的东西挂在他手上摇来晃去:“这个是哪儿来的?”
“……”秋娴差点一屁股从床上跌坐到地上!
她简直不敢相信苍澜手上拿的是什么!
竟然是刚才被她埋掉的那块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