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安刚才的那一番话,纯粹是瞎编乱造。母亲离开的时候,她还没有记忆,哪来的手札?但是她当然不可能说实话。乔安安动了动身子,往前靠了靠,声音尽量平稳,以免刺激到老人家:“外公,你先把母亲真正离开叶家的原因告诉我。”
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但就是觉得母亲不是外公说的那种人。叶老爷子眼珠子一颤,旋即缓过神来,眼底精光四射:“你在诓我。”
这话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乔安安倒也没想到能真的骗过老爷子,闻言轻轻叹了一口气:“外公,我虽然不记得母亲说过的大部分话,但是有一句话我记得很清楚。”
她的脸上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神情不复之前的凝重,反倒多了一丝温柔,似乎在回忆一件美好的事:“母亲说,世人都赞她,风骨最肖其父。”
乔安安转过脸来,望着病床上怔愣的老人:“这是母亲最引以为傲的事。”
她起身离开,假装没有看到老人眼角淌下的热泪。叶老爷子何尝不知道乔安安的心思?可是这件事事关叶家辛秘,又涉及到叶凌,老爷子断然不可能真的对乔安安全盘托出,就连相伴多年的老妻,他都瞒得死死的。乔安安没有从老爷子嘴里套出话来,说不失望是假的,但是她也知道,欲速则不达。从病房出来后,她眼角余光瞥到一抹人影,一团小小的身影坐在椅子上,一看到乔安安出来,立刻迎了上来。是女儿乔宝宝。其实这是靳笑,她下意识关心乔安安,但是碍于性格,说不出软软的讨巧的话语,只是伸出手抱了抱她:“妈咪。”
乔安安眼眶一酸,轻轻地抱起地上的女儿,低声应了一句:“嗯。”
她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女儿的背,其实内心想的却是,母亲当年,应该也是这样疼自己的吧?母亲离开,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她深信这点。靳笑搂着母亲,将小小的脑袋靠在母亲胸口,听着那一下一下有力的心跳声,呼吸也渐渐稳定下来:“妈咪,我们回家吧?”
乔安安低声应了一句“好。”
俩人驱车离开,笑笑在车里就睡得东倒西歪,睿睿尽心尽职地扮演起哥哥的责任:小心地缩在一旁,尽量让三妹妹睡得舒服一些。医院里,叶老夫人端着一碗白粥来到病床旁,为了不让她一个老人家跑来跑去,医院同意将叶凌和老爷子的病床挪到了一个房间。老夫人像对待小时候的叶凌,端起白粥,想要唯儿子一口。叶凌却厌恶地别过脸,推开了母亲的手:“别整这些没用的,让爸赶紧告诉我真的《万物生》在哪儿,我要去找白鹤报仇!”
叶老夫人叹了一口气,看向病床另一边的老头子。她有一种感觉,似乎经过昨晚的某些事,老头子如今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死气,她不明白原委,丈夫又不肯说,着实令人心烦意乱。叶凌还在滔滔不绝,口若悬河,手里更是指手画脚:“当初白鹤他们围攻我的时候,我拼死保护下来的书籍啊,竟然是假的!”
说到这里,他那张被打烂的脸忽然浮现出了一丝扭曲的笑意:“不过也好。”
他旁若无人地点点头:“听说白帆那小子折进去了,真好!看来老天是有眼的!”
叶老叶子忽然睁开眼,压着嗓子问了一遍:“你说什么?谁折进去了?”
叶凌撇了撇嘴,脸上的不满更重:“你问这个做什么?你连我都不关心,你关心别人?”
老爷子忽然暴呵一声:“你说!是不是白家的那个白帆?!”
他眼底的亮光,看的人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