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画神器之中。
罗刹禁地之行后,梁临,还是没有教叶洛泱修道之法。
他们又回到了人族。
二人穿着破烂的衣衫,跟街道边的乞丐,没有什么差别。
完全没有九重天宫帝君该有的模样。
梁临好像又回到了以前,在人族苦修,游历山河的日子。
有些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的身旁,多了个小姑娘。
二人在这人世间四处游历。
见识人间之良善。
见识人间之凶恶。
经过一座座村庄,见识村民的淳朴,体会每一个地方的风土人情。
狂风暴雨里,漫天大雪中,烈日朝阳下。
总能看到那一大一小,缓缓前行的步伐。
身形高大的那个,面无表情,冷漠的向前走着。
身形瘦弱,娇小的那个,虽然紧跟着师父的步伐,脸上却有些郁闷,有些不满。
这样的日子,比叶洛泱当乞丐之时,还要无聊。
当乞丐时,毕生所求,也不过是吃饱喝足,并且那个时候,还有小伙伴陪着,还有一群孩子嘴甜的喊她阿姐。
但是现在,不但吃不饱,也穿不暖。
身体之苦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
她痛苦的是,没有任何目标,不知道自己该去向何方。
让她,感觉非常的迷茫。
古画神器之外的一众修士,这个时候心中重新升起了浓浓的震惊之感。
看山观海,乃是打磨心性。
以凡人之躯,闯入罗刹禁地,是打磨无比坚韧的意志。
可这次人族之行,却又是因为什么?
“帝君当年,游历人族,感悟了人道这一门天地间举世无双的修行体系。”
“多年游历沉淀,一步踏入晋帝。如果当时没有妖族古皇阻拦,怕是要直接进入帝皇境界。"
“难道,帝君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引叶洛泱入人道?"
有修士这样猜测道。
可这样的猜测,很快就又被推翻了。
叶洛泱虽然是人族,可天生远古神体,并不适合走和帝君一样的修行道路。
说到底远古神体,本身也是一种极为独特的修行体系,所走的修行之路,原本就该是无双体魄。
而且,帝君一路也只是让叶洛泱去欣赏,去观察。
并没有出声指导些什么。
虽然还是在走当年的路,可现在的叶洛泱,明显与当年帝君走这段路时的心态和处境都大不相同。
在场修士这一刻心中有着浓烈的好奇之感。
想要知道,帝君带叶洛泱走这么一遭,到底是为了什么。
…….
古画神器之中。
这一走,就又走了六年。
这一年的叶洛泱十六岁。
十六岁的她,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眉宇间英气动人,一对剑眉,极其锐利。
她与梁临,越发的像了。
不是容貌,而是眼中的风霜与冰冷,以及,那流露出来的无尽的坚定。
仅仅十六岁的她,褪去了同龄人的稚嫩,有着连二十岁的少年,都赶不上的稳重。
可没有改变的是,她对梁临的埋怨,更深也更浓了。
为什么要进行这场人族之行,她倔强的没有问梁临,只是默默跟着这个男人的步伐,仿佛在赌气。
直到这六年间游历的某个日子。
这一天,二人经过一片河流,并不算很长,小河也不算很深,可河水,却很湍急。叶洛泱被河流直接冲倒了。
她慌乱的挣扎,可站起来才发现,河流居然还不到她的腰间。
有些人的崩溃,总是在一瞬间。
跟随梁临穿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荒漠,淌过极其辽阔的长河,叶洛泱从来没有喊过苦,叫过累。
可就是面对眼前将她冲倒的这片湍急的河流。
她彻底绷不住了。
"为什么要在这人间走这么久,到底为什么?"
"我们现在这样做有什么用,你又要到什么时候,才肯放我去修行?"
她有些生气的踩着脚下的河流,宣泄自己的怒火。
抬头仰望着梁临,双眼中,全都是委屈之色。
人间游历了六年,她就被这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日子,折磨了六年。
她从来没有遭受过什么惊心动魄的生死劫难,可彻底压垮了她的,却是人间游历的琐碎杂事。
这一刻的她,到底是忍不住了,对着面前的梁临,宣泄着自己这么多年的委屈。
梁临还是没有回应她。
只是镇定的看着她,用曾经的那番话说道:"想修道,就随我接着走下去,如果不想,我会送你离开,许你一生衣食无忧。"
叶洛泱哭得越发伤心了。
她从河水中走到岸边,躺在地上,痛哭流涕。
梁临又是和罗刹海禁地一样,给了她,一晚上的时间。
哭着哭着,叶洛泱也哭得没有力气了,渐渐睡着了。
夜幕降临,十月的天,风有些寒了。
月光皎洁,沉寂无声,湍急的河流,在悉悉索索的流淌。
梁临盘坐在柴火旁,静静的看着那个已经睡过去的小姑娘。
“你这样对她,是不是有些过了,连我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这个时候小翠鸟轻轻开口道,话里话外,很有几分怜惜那小姑娘的意思。
本来就是命途多舛的小姑娘。
一门心思想要学道。
可整整十一年,梁临却没有教过她任何东西。
五年禁地之行就先不提了。
六年人间游历,这个坚强的小姑娘,就跟了梁临六年,无论碰到什么样的艰难困苦,都没有埋怨过半分。
直到现在这个时候才彻底崩溃。
这样的心性,实在让人疼惜。
“修道的路,与这人间之路有什么不一样吗?"
梁临并没有小翠鸟的疑问,只是轻声呢喃了这一句。
“玄炎修士,所追求的不过长生二字,可又有多少人,能走到那一步呢?"
“在这个过程中,又有多少人无奈放弃,自愿堕落,进入魔道?"
小翠鸟仿佛是听懂了梁临的话,但又好像没有完全听懂。
她轻声的问:“所以,你还是在打磨她的心性?"
梁临轻轻点头,却又立刻摇头。
“不止这样。”
“她不仅仅需要跌倒了还能重新爬起来的意志,更需要,能戒骄戒躁,耐得住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