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这是?”大人们都愣了。
“师父,我不该这么不讲礼貌的。”迟守清也板着脸,“可您知道我们为什么半夜赶路吗?就因为张大鱼背着他师父,把我们从道观里赶出来了!”
“不可能啊,大鱼不是这样的人。”迟道人唬了一跳,连忙说。
倒不是看在张村长的面子上,是真知道大鱼这孩子的品性。
“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在外人面前也好着呢,何况在长辈面前。”迟守清想想还来气,“如果不是这样,难道还是我撒谎吗?就算您怀疑我不老实,二师弟呢?小孩子总不会编瞎话的吧。”
迟守静上前一步,小脸上满是屈辱,“我不撒谎!就是张大鱼把我们赶出来的。还说我们是要饭花子……”
迟道人还没说话,张村长却啪的一声,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刮子,“妈的,老子不会教育儿子啊。”
然后就气冲冲的往屋里闯,“我去打电话问问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别人。漫说还是亲戚,就是陌生人,也不该这样的。他修的是什么道!”
亲戚关系?迟守清都愣了。
他不明白,张村长是觉得宗阳是张大鱼的师父,就和亲人一样。
唐笙是他和媳妇的小妹妹,小甜宝,也是宗阳的,那更是亲的!
比亲的还亲!
“老张你别冲动。”迟道人一把拉住张村长,“这里面只怕有误会,等我打听清楚了。冤枉谁,也不能冤枉孩子!”
又指着两个徒弟,“你们俩,把话给为师说清楚。一个字也不许漏,一个场面也不许错,从头到尾讲一遍。”
“哼,有什么可说的,就是坏人!大坏人!”迟守静暴躁得像个随时咬人的小狗崽,小牙都露出来了。
唐笙在旁边悄悄拉住他。
两只小手握住的刹那,奇怪的,迟守静真的安静了。
迟守清当下就把昨晚的情形讲了。
他能说会道,口齿伶俐,表演欲也强,居然绘声绘色,一人分饰三角,完美还原现场。
两个大人目瞪口呆,半个字也说不出。
只觉得这一切都是假的,和张大鱼套不上。
可眼前的迟氏师兄弟又不是在骗人,说的全是真的!
“鱼鱼师侄中邪了。”一片沉寂中,唐笙忽然说。
所有人都猛然看向她。
就见她的小眉头皱着,一本正经,根本不是说说玩,或者冲口而出的。
“鱼鱼师侄不是坏人,鱼鱼师侄可好了。”又怕自己的师兄不相信,还用力点头以确认,“笙笙不骗人,鱼鱼师侄真是老好老好了。”
几步跑到迟道人身边,仰着小脑袋,“师父常说,反常即为妖。鱼鱼师侄做了不是鱼鱼师侄会做的事,就算被迫也不行的,一定是……他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就像木偶戏那样的呀。”
迟道人瞳孔猛缩。
在张村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也啪地一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老道不会教育徒弟啊。”
然后指着迟守清,“你二师弟年纪小倒罢了,你都快成年了,虽说没什么修行的天赋,可从小跟着我,至少也得有点见识。可你呢,没看破大鱼被控制就算了,居然还半夜带着师弟往外跑,现在还在冤枉别人!”
迟守清觉得自己才冤枉。
张大鱼前后判若两人,确实是古怪。照理这种违反常识的情况,他没有深究也确实是他的疏忽。
可是当时他好气嘛,忍不住呀。
“年轻人血气方刚,老天都会原谅的。”见迟道人要揍人的样子,迟守清连忙跑到院子另一角。
又嚷嚷,“再说他不是在外头,是在道观里。不是无人的野观,是香火鼎盛的有名道观,供着三清祖师爷呢。什么邪祟敢上前,居然还能附体那么本事吗?”
迟道人一想:可不是吗?
阳间都不是阴鬼们胡乱撒野的地方,何况阳气旺盛的道观里?
“师父不是说过,术法作于人身,神不知,鬼不觉。如果手段高,就很难被发现的吗?”唐笙清脆的小奶音儿再度响起。
明明是小孩子说话,却令人醍醐灌顶。
对啊!术法!术士!
“快给大鱼打电话,就说让他回来一趟。”迟道人当机立断。
张村长返身往屋里跑。
事关自己的儿子,难免惊慌,脚下一绊,差点摔到台阶上。
迟道人迅速改了主意,“老张,还是我打电话。你这样容易露了行迹,如果让对方怀疑,可能会对大鱼不利。”
对方是谁?没人知道。
为什么对张大鱼下手?也没人知道。
是为了借机坑害迟氏师兄弟吗?更没人知道。
迟氏师兄弟初来此地,与任何人和事也没有瓜葛,针对他们,是为了针对迟道人、宗阳?
还是另有目的?
还是没人知道。
所以当下最好的办法,是把张大鱼骗回来。
如果有术士在他身上施了术,道观的气场都没被触动的话,必是极隐蔽的高招,自然也不会怕什么白天。
但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张大鱼不见了。
“什么是不见了?”张村长急得要哭了。
“说是一早没了人影,因为我两个徒弟也不在,还以为是送他们回来。”迟道人沉着脸。
“可大鱼没送……”
话到这儿,张村长都不敢继续说了。
所以,张大鱼去哪儿了?
迟道人立即要了张大鱼的生辰八字,当场回屋里施法问卜。
“大鱼的气息被阻隔了,暂时找不到他的方位。”结束后,他对焦急等待消息的张村长说,“不过他命火旺盛,人是没事的。你且放宽心,不要让你媳妇知道。我立即联系宗阳,一定找到办法救他出来。”
“命火旺?”张村长担心的问。
迟道人很肯定的点头,“不是旺,是很旺。所以你放心,一切有我和宗阳呢。”
“还有我。”唐笙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也严肃的保证。
张村长忧心忡忡的走了,还得在李玉面前假装没事,相当的难做和难过。
迟氏师兄弟听说错怪了张大鱼,连人家被施了术法也没看出来,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很是萎靡。
之前还是气,现在就觉得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