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宫女毕竟是跟在太后身边多年的人，即便耳濡目染，也是会知道一些局势的。
是以她一听见何清珏这般问，便立即开口道：“西狄。”
“何以见得？”何清珏继续问道。
大宫女身在皇城之中，却也知晓远在千里之外的西狄想要侵占天启，可想而知，西狄对天启虎视眈眈，已经快要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了。
“前些日子祝将军被贬，边境战事便有动荡，而其中闹得最欢的便是西狄，想必是早就已经将箭头对准了天启，就等着天启露出破绽，然后再趁火打劫。”
何清珏点点头，大宫女说的很有道理。
不止大宫女这么想，她也是这么想的。
“历年历代，若是两军交战，一方战败，那便该当如何？”
大宫女闻言，继续回答：“割地赔款，美人银两，俯冲称臣。若是结果最坏，便是亡国。”
“说的没错。”
何清珏缓缓开口道：“再不济，便还有和亲。”
上一辈子自己便是顶着定阳公主的称号，前去了西狄和亲，一心一意为着西狄皇子石闵谋划，可是却最后被背叛至死。
如今重来一世，她断然不会将自己再弄到去和亲的地步。
“公主竟是连这一点都想到了。”
大宫女震惊不已，她还没有想到和亲这一说，若是站在何清珏的角度上来看的话，她作为天启唯一的一名与皇帝关系不大的公主，到时候和亲自然便是会落到她身上来的。
“公主打算如何做？”
何清珏闻言，道：“不必如何做。到时候走一步算一步便是了，这天启的公主何其多，顶顶不会少我一个，也不会多我一个。”
大宫女闻言，慌张的心里去了些烦躁，但也着实是担忧不已。
“再过些时日，我们走动走动，与各家公主姐姐联络联络感情吧，免得往后生分了。”
“是。”
……
几日后。
西狄不知是听闻了风声还是如何，竟是知晓了皇帝意图废黜太子的消息。
大抵是这些日子以来，皇帝每每都将太子拿来开涮，如此明目张胆的作为，令朝廷众臣都纷纷心下猜忌。
又许是因为西狄安插的探子将这些消息转了些圈子，传到了西狄去了，便令西狄如今如此气焰嚣张起来。
“如今西狄来势汹汹，一看便知是早就已经算计好了的，如今有备而来，我天启边境皇城防线薄弱，众卿家可是想到了法子了没有？”
皇帝坐在龙椅上，面上全是愁云惨淡，一双幽深的眸子此刻正紧紧盯着底下的一众臣子们，等待着他们的谏言。
而这些臣子面面相觑，一脸难色。
关于边境一事，朝廷已经就着讨论了一个多月了，如今却还是一筹莫展，显然是没有找到好的法子来解决。
皇帝一见这架势，就顿时什么都明白了，顿时便从龙椅上站起来，然后一拍了龙椅，怒吼道：“就是这么一件小事！尔等竟然也要犹犹豫豫这么久！前后都已经一月多了，可是直到如今你们都还没有想到解决之法！”
“身为臣子，你们拿着朝廷的俸禄，却不谋其职，那朕还养着你们做什么？！”
众大臣见状，登时便纷纷跪倒了一片，嘴里说着陛下息怒之类的词语，可却始终未曾有一人上来说话。
就这么僵持了半晌，丞相手持勿板，旋即站了出来，道：“启禀陛下，如今边境战事吃紧，防线薄弱的最大原因便是因为无将士可用，即便拥有强兵，也无济于事。”
丞相继续道：“是以如今之计，我们应该推选一位将军，然后前往边疆，与西狄一战！”
皇帝自然是考虑到了这一点了，关键是现在朝廷无人可用，这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所以丞相现在说出来的这番话对于皇帝来说，简直就是一堆废话。
因为战事触发在即，所以今日来朝上的还有陆国公，这般重要的国事，自然是要亲自到场知晓的。
皇帝听见了丞相的话，便将视线转到了陆国公的脸上，缓缓出声道：“陆国公。”
“臣在。”
陆国公顿时也站出来，旋即低着头，面上一片恭敬之色，看起来并无什么两样。
“以陆国公的意思，此事该如何解决呢？”
皇帝将话头对准了陆国公，像是耐心极了，他曲起手指，然后慢慢敲击着椅子扶手，一双幽深的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国公站出列来，回答道：“禀陛下，臣觉着，朝廷之中大将何其之多，并非是只有一个祝将军能够上阵杀敌的。陛下若是多一些信任，便将此大任委托于朝中将士便可。”
“不可！”
丞相立即上前跨了一步，先是对着皇帝行了一礼，然后反过头来看着陆国公，面上不赞同之意明显。
“西狄能够如此迅速得地知晓陛下对太子的态度，也知道我等上朝时候的情形，想必这朝堂之中，怕就是藏了西狄的奸细！”
丞相这么说着，然后继续道：“若是这奸细刚好是将士之中的一人，这若是上去打仗了，便是将天启置于险境！”
话音一落，朝廷之上站着的将军登时都面色难看起来，他们虽然对朝廷的奉献并不大，但也是一心一意向着天启，向着皇帝的！
可是如今丞相一句话，显然便是将他们都放在了让皇帝猜忌的位置上，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暗指他们其中有些人是西狄派过来的奸细吗？！
他们虽然是粗人，但是也不能平白无故这么受人诟病，而他们这些只会打仗的，更是糙汉子一个，脾气也是极为刚烈的，如今明白过来丞相的意思，登时便表示了不满。
有人站出来反驳道：“丞相这是说的哪里话！是怀疑我们这些粗人之中有奸细？这红唇白齿，一张一合，就想着要将脏水泼到我等身上不成？！”
丞相挑起眉来，看着面前气愤不已的男子，这男子在朝廷上的职位并不高，平日里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人。
如今竟是要为了这样的事情发声了，丞相顿时便笑起来，转头道：“将军不必如此生气，本相这句话也不过就是公事公办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