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府前躺着不少府兵的尸体,昨日还是恢弘气派的府邸不过一瞬之间就残破不堪,林雪见和顾重楼下马进了府中,园中士兵押着不少人等待发落。
石誉在正堂上跪着,徐成的剑压在他的脖子上不知道说的什么,隔得远林雪见听不见,不过看到他们来就不说了。
石誉一见到顾重楼就喊冤。
“瑾王殿下,你虽是皇子,可无缘无故斩杀朝廷命官,也是要受到琅玕律法惩戒的。”
相比石誉的气急败坏,顾重楼反而是一副淡然的模样,把玩自己的扳指看着他。
“无缘无故?若非你昨日勾结外敌我昨日怎会受伤,更不用说你贪污赈灾款,私自拘禁百姓,将这观城变成了人间炼狱。”
石誉自然不服,反驳道:“一派胡言,明明是你……”
但石誉话还没有说完,徐成就抢过话头声严厉色地说道:“还敢狡辩,来人把他拉下去,等候殿下发落。”
石誉一路叫嚣,顾重楼却充耳不闻,任由徐成派人将他拉走。然后才对徐成说:“将军辛苦了,这善后之事还请将军多上点心。”
“臣领命。”
顾重楼点头,吴信领着玄七进来说:“瑾王殿下,这位先生说是您的亲信,您看是吗?”
“本王知道了,你退下吧。”
打发走了吴信,玄七才对顾重楼说:“殿下,按照你的吩咐,属下已经让人去查探各处的粮草了。”
“那好,我们去看看。”
清除石誉这只硕鼠自然是必要的,可是更重要的还有观城的善后工作,翠玉乡那些人,若是不小心安抚,有心之人掺杂进去挑拨,怕是会形成暴乱。
顾重楼行事谨慎,粮库都是让自己的人看管,林雪见去便看见一干穿着黑色衣裳的人,各个都对顾重楼毕恭毕敬。
虽说琅玕有令,皇子不得私自拥有暗卫,但是如今情况非同小可,林雪见觉得还是以后再问他。
玄七将账本递上来,面色严谨,“殿下,粮草清点完毕,这是账目。”
顾重楼接过,边翻阅边说:“清点的怎么样了?”
“粗略清点一番,大概能撑得下整个观城两个月。”
两个月,大概够了。现在及时向上通报,应该可以让朝廷播下粮草赈灾款。
林雪见看着偌大一个粮库,如今却只能剩下两个月的粮草,暗叹这石誉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见林雪见叹息连连,顾重楼想了想,干脆将账本递给林雪见。
接下来的事,就请林将军处置吧。”
“我,不了,瑾王殿下便很好。”
林雪见摆手拒绝,可顾重楼不由分说将账本塞给她,语气清淡“无事,不过是些扫尾,这里的人都会帮你,本王现在要去看看石誉,有些事问他。”
毕竟林雪见和他同样都是受命来此,若是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回去之后说不定会被人说闲话。倒不如做些轻松不费力的,回去还能讨个赏赐。
在去监狱的路上,顾重楼已经听玄七将石誉的事情说了个七七八八。
七年前的进士,却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做了个不大不小的官。至于他和大皇子的关系,玄七只知道大皇子有个叫做晁晃的幕僚,和石誉是亲戚。顺便玄七还说了点石誉的家里事。
顾重楼听得有趣,本以为是一家兄弟相互扶持,如今看来,倒是另有隐情。
牢房只有吴信的人守着,于是顾重楼很容易就能进去。
石誉不过一瞬间就从人上人成了阶下囚,其中落差可想而知,穿上囚服憔悴了不少,见顾重楼进来也不是刚才的疯癫模样,只是嗤笑。
“想我石誉在官场上摸爬滚打这么些年,竟然败在一个女人和毛头小子身上,可笑啊。”
顾重楼蹲下身子和他平视,不紧不慢道:“事到如今,你真以为是我和林将军将你扳倒的嘛,你这句话说的很对,拼我们两个,算得了什么,若非此前有人行方便我们哪有那么容易成事,这其中到底是谁,我想不用我说吧。”
“你说的,我不明白。”
顾重楼笑,捡起一根稻草在手上玩,一边玩一边说:“不明白不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如何?我们不如先从邑城说起吧。你表兄晁晃是大皇子的幕僚,我见过他一次,一副贼眉鼠眼之相,说句实话,单从外貌来讲和你比差远了。”
石誉笑,顾重楼眸子闪了闪,淡声道:“您先别笑,等我继续往下说。都说相由心生,我本不信,这么一看,其实这话没错。
你在七年前的科举考试上是二榜十三甲,成绩不错,你那表兄却是连连考了三次都没有考中,你两这才华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可现实却是,你被安排到这边境做一个正四品的官吏,虽然品级不低,但到底此地贫瘠,怎比得上京都?
而你那个一事无成的表兄却日日跟在大皇子身边,仗着大皇子的权势耀武扬威,但凡是个人都觉得会有点落差这是人之常情。”
顾重楼看见石誉低下头一言不发,没有管他继续说道:“我其实一直想不通大皇子为什么这么做,既然这问题不在大皇子身上,那就是你们家中的问题,本王便让人查了一下,果然,你祖母,是个厉害人物啊。”
石誉抬起头,顾重楼似乎没有察觉,他接着说道:“说是你祖母,其实没什么血缘关系,晁晃才是老太太正儿八经地孙子,而你父亲不过是老太爷年轻时的风流债。若非老太爷临终前的叮咛,恐怕你是进不了家门的,直到现在你不是都没有入祖籍吗?”
“闭嘴。”石誊从喉咙中发出低吼。
顾重楼却丝毫不顾他,依旧说:“所以当初你中榜之后大皇子有心招揽,但是你表兄嫉妒你,于是你家老太太让你无论如何必须给晁晃安排个职位。你拗不过长辈的意愿,所以将他引荐给了大皇子,没相当光荣了他,却是害苦了你。”
“我说,闭嘴。”
石誉渐渐变得暴躁起来,似乎随时都可能暴起,用尽自己的一身力气将顾重楼掐死,让他这张嘴不能再说出半分可恶的话。也没有人将他的不堪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