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玥回到留观室，护士已经拔了吊针。
唐婵龇牙咧嘴，把手机膜抠出几道印子，“跟我爸还有导员说了，报警，告姓杜的孙子。”
金朝朝吊着右手臂，左手拎着酒瓶子，一颠一颠跟赵四似的，“嗯，我跟婵婵干。”
舒玥挑了下眉，看窗户边。
杨迎正趴那对着夜色垂泪，“我不能报，爸爸跟杜家做生意，他只会把我送去道歉。”
舒玥不掺和，把缴费单给她们，“住三天院，我回去收拾日用品，司机在外面，有事叫。”
“玥玥，哎呀——”
金朝朝激动地扑她，一脚没踩稳，摔了个脸贴地。
舒玥把她薅起来，“平身。”
金朝朝扭进她怀里，“爸爸我爱你。”
舒玥一手指把她戳开，“姐妹，这是留观区，不是无人区，以后禁忌小说少看点。”
她下楼，易城上楼。
两个人就隔着一层楼梯，那层楼梯上站着乔何。
他一条腿上一条腿下，尴尬地抖了两下，“哈哈哈，真巧。”
没人理他，易城的目光微抬。
舒玥的眼神撞上，“你又病了？”
易城若无其事地说：“来给乔何交打胎费。”
舒玥：“？”
乔何不哈了，手背搭在嘴角神秘地反击：“其实孩子是他的。”
舒玥鼓掌，“哇塞，你们牲口界的关系真复杂。”
“都是你——”
乔何看着舒玥的背影，对易城翻个白眼，“我又被玥玥骂了。”
易城左手捻着佛珠，笑容里有股不明意味的危险，“她骂你还少么？”
“嗬，不是吧，城哥，这醋你都能吃，你行不行啊？”
乔何握着楼梯栏杆，欠欠地挑眉，好像要把舒玥喊回来。
易城不搭理他的挑衅，看向留观室。
“那三个就是玥玥室友，巧了么，撞上杜老三‘选妃’。”
乔何跟过来，挨个介绍，“她们的经纪人欠了杜老三的账，就骗了十来个女孩填补。”
易城不置可否。
乔何笑，“知道你只想听玥玥，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给杜老三敬了三杯酒把人换回来。”
听起来没吃亏还赚了，但是按照易城睚眦必报的性格，杜远要完。
让易城低头可以，碰他的逆鳞，那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乔何说完了，“您打算在这儿过夜？”
易城走进住院部24小时便利店，“你胎打完了？”
“靠！”
乔何骂骂咧咧，“我就是带她来检查，谁家大晚上打胎，我爸的锅我要背到什么时候？”
易城挑来挑去没挑到合适的牛奶，大晚上让管家煮了送来。
舒玥拉了一车日用品，分别送去了三个病房，等家长到齐才走。
太困开车不安全，她打算在车里眯一会再回学校。
“滴——”
一声鸣笛突然回荡在地库里。
这和“灯突然灭了，再亮的时候面前出现一张人脸”有什么区别？
舒玥转头，表面不动声色，但已经准备拿后备箱的高尔夫球杆了。
易城的脸出现在挡风玻璃后面。
“你怎么上我的车？”舒玥拉开车门，拳头都举起来了。
易城看着她顺旗袍，回味她刚才的话，“嗯，怎样？”
舒玥服了，坐进副驾，“您可真是小人报仇，一天到晚，狗都没您勤快。”
卷王，立志卷死一切有氧呼吸的生物。
易城沉默。
舒玥不可置信地拉着安全带防御，“被毒哑了？”
平时她说一句，他有八句话等着她。
易城抿着薄唇，把车滑出地库，“舒玥，你们影视编导系‘求助他人’，一般判几年？”
舒玥把化妆镜拉下来，大刀阔斧地卸妆，“这得看辩护律师是否缺德，对不对，易律师？”
易城冷笑，“舒导不用强行给我抬咖，我还是个孩子。”
要不是今晚借他的光，舒玥已经把卸妆水灌他嘴里了，多跟他说一句都胃疼。
有人开车，她负责睡觉。
下了高架，人已经抱着喝剩的牛奶睡得四仰八叉了。
高跟鞋踹的东倒西歪，婉约的旗袍也困不住她不羁的灵魂。
等红灯时，易城握起高跟鞋，整齐地摆放到后座，转头时，看见了舒玥的脖颈。
旗袍的立领被翻下来，琵琶扣扭开了两颗，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
人人都有xp，他也不例外。
易城伸手把两粒扣子系上，免得自己一会开错了路。
到别墅时，舒玥睡得正酣，手机响了都没听见。
易城拿过来，看完微信，直接打过去，“奶奶。”
“哟，怎么是你，玥儿呢？”
易奶奶的声音拐了个弯，“这才五点钟，你们刚起啊，还是没睡？”
“才从医院回来。”易城下车关好门，走出不远不近的距离，不吵人也不会看不见。
易奶奶“哦”了两声，“玥儿没事吧，杜家那个小杂种欺负她了是不是？”
“嗯。”
易城简单说了经过，“您别担心，我来处理。”
易奶奶气得骂人，“他爷爷就不是玩意儿，他老子是王八，这王八羔子缺了八辈子德。”
电话里都能听见她不停走动的声音，“等我回去找杜老头，我掀了他的王八壳子。”
易城笑，“怕您回来掀不着，我给您留着，别气坏了身体。”
易奶奶喝了口水败火，“你带玥儿出去吃、购物，想买什么什么，等国庆你们出国玩去。”
“好。”
又说了两句，易城收起手机。
回来就看见舒玥的脸贴玻璃上，嘴巴微张，露出两颗小虎牙，头发遮了半边身子。
乔何常说氛围感美人，都睡成这样了，她就是氛围感二傻子。
易城笑，伸手，隔着玻璃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打开门，睡死的人警觉地睁开眼睛，张牙舞爪就是一巴掌，“孽障。”
易城隔着佛珠挡了一把，“狗东西。”
舒玥又倒回到座位里，呼吸逐渐均匀。
这出神入化的睡眠质量，易城转身就走。
没走两步就听见身后吧嗒吧嗒的脚步声，地上多了个小小的影子跟着他。
他走，她跟着走；他停，她也站着不动。
小影子还会自己找房间，蹬蹬蹬上了三楼，用脸开门，一头扎到了他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