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玥抱着肩,“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不缺爹。”
易城终于矜持地颤了颤眼睫,“刚才不还叫我公主么?”
舒玥差点一口没喘上来,“易城,我认识你十六年了,怎么不知道你好这口呢?”
“要不要我给你整一身公主裙,水晶鞋,南瓜马车,午夜十二点之前包邮到家?”
不知道哪个字戳到他,易城慢悠悠起身,“走吧。”
舒玥是骑车来的,路边等了两分钟,就看见易城的车从地库里出来。
玻璃降下,他一只手搭在车窗上,“你这个搭讪方式,有点土。”
舒玥没理他,敲了敲驾驶车门,“车你骑回去。”
“好嘞。”
乔何毫不犹豫地骑车溜了。
舒玥上了车,打方向盘上了高速,路灯飞快地消失在身后,扯出两道光痕。
没人说话,她只能听见佛珠转动的声音,越来越快,快到她以为易城会把它们扯断。
等红绿灯的时候,易城才问了她上车后的第一句话,“带我去哪?”
舒玥瞟了眼后视镜。
他眉眼低垂,皮肤苍白到娇弱,柔和得像慈眉善目的佛像,如果不是知道他翻卷起来的衬衫袖口沾了血迹。
舒玥收回目光,把车子滑进晚归的车流,“你想去哪?”
捻动佛珠的声音停了。
易城的声音好像在她耳边回荡,“你家。”
舒玥又看了眼后视镜,正撞上他的目光,有点儿刚才那女人的意思,是勾引的味道。
引狼入室。
但舒玥还是答应了,“好啊。”
短时间回了两趟家,舒玥都觉得不可思议,更不可思议的是,易城进门后比她还熟稔。
他开了灯,去厨房煮了热水,打开热水器。
然后回来脱下外套,又解开衬衫一起装进纸袋,扔进外面的垃圾桶。
燕城的九月下旬,晚上已经凉了,他的后背被风激得不住地颤动,一片绯红。
舒玥从茶几抽屉拿出几粒抗过敏的药,弹给他,“我可没有你能穿的衣服。”
易城走路时带动他过于瘦削的腰线,有种羸弱的味道,激起人的摧毁欲。
舒玥终于知道男人为什么喜欢女人的细腰。
易城喝了药,乖戾的眉眼舒展开,“有人送来,去开门。”
舒玥已经看到外面声势浩大的送衣服小队。
易家的管家和四个佣人,他们推来的衣服把楼上楼下的衣柜占了一大半。
“怎么,你要买我家房?”
舒玥万万没想到,易城把别人家当成自己地盘,自来熟臭不要脸的程度简直登峰造极。
易城像国王巡视自己领土一样,挑选着新衣服,把不喜欢的全扔了,让管家明天接着送。
“以备不时之需。”
他拿出一件黑色衬衫,转身时,袖子拂过她的手肘,“进了你的门,我没想过出去。”
舒玥翘着腿,呵呵两声,“您可真配得上纯情两个字。”
易城笑,没让人照顾他穿衣服,还把来的都撵了出去。
“舒玥。”
“干嘛?”
舒玥知道他又开始作了,懒得动。
他穿上衬衫,赤着脚走到她面前的茶几上坐下,歪了一下头。
目光扫过没系的扣子。
舒玥把指关节捏得咔吧响,“作死啊。”
易城冷得脸色发白,唇色很淡,“我给你看手机,你不是想知道我在查什么么?”
他善于观察人心,对手的一点反常举动,他就会有一百个对策。
何况像她这种突然把他带回家的,就差把“我想搞事”告诉他了。
听见门又响,舒玥起身去开门,“我突然不感兴趣了。”
外面来的是管家,“玥小姐,少爷该喝药了。”
他送药进来,还问,“少爷和玥小姐吃宵夜么,家里有现成的,我送点来?”
易城坐在茶几上,两条长腿无处安放,“玥儿,我想吃面。”
管家知趣地走了。
舒玥去厨房煮面,易城慢条斯理地扣上扣子,然后把药浇进了窗台的花盆里。
浇了一半,他抬头。
舒玥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继续倒啊。”
他端起来,一口不剩地全喝了。
舒玥端过来半杯温水,还有小半碗蛋花面,油盐放得都很少,“吃完刷碗,想留下就睡客房,想走就把门带上。”
她趿拉着拖鞋踩在楼梯上,有点沉重,看起来很累了。
易城夹起一小根面条,咬下一节,打开手机,案卷的截图血腥恐怖,还好她没看见。
舒玥长得冷艳,行事利落,大写加粗的霸道御姐,其实她最怕血。
连吃牛排的时候都不能看见。
易城把图片删了,还有关于案卷的聊天和通话记录,甚至搜索以及下载历史。
舒玥半夜醒来,家里十分安静。
她蹑手蹑脚打开门,侧耳听了听,没有动静。
为了避免惊醒易城,她坐在楼梯扶手上滑到一楼。
易城睡觉不爱关门,她轻而易举地就溜了进去。
客房里的呼吸声很均匀也很浅,舒玥顺着地毯爬到了床边,扒着床头柜看了眼易城。
很好,睡得很香也很乖。
她悄悄拿过他的手机,解锁,开始翻翻找找。
二十分钟过去了,在地上都坐累了,根本没在他手机里发现任何关于旧案的线索。
易城到底在查什么?
还是乔何捕风捉影,想多了?
舒玥又悄悄把手机放回原位,摆放整齐,又爬了出去,上楼睡觉。
夜色里,床上假寐的易城弯起了唇角,摸了摸手机,手指就沾了她身上的玫瑰香。
舒玥半夜折腾一回,起床就晚了。
她下楼,看见易城在门口逗小金毛。
他对毛发过敏,从小家里只养过金鱼,所以宁愿捂着口鼻也要和小奶狗玩。
“你没课?”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舒玥打了个呵欠,“院里都去准备开幕式演出了,老师布置了课后论文,两周没来了。”
她走到门口,抱起小金毛,使劲rua它的毛,“哎呀,好可爱呢。”
易城的笑容在阳光里加深,“幼稚。”
上班上学的都走了,保洁的阿姨也收工了,拎袋豆浆路过还打招呼,“起的够晚啊。”
舒玥玩狗,反应慢半拍。
就听易城说:“嗯,我们昨晚睡得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