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玥确实喜欢。
那种被控制在生死边缘的无力感让她兴奋，和危险搏斗，是她最喜欢的事。
但是她没有见过眼前这个、轻易就沉溺于欲望的易城。
见过堕落红尘的佛陀么？
会让人生出强烈的摧毁欲，想把他弄脏，想看他为情所困。
易城的手指失陷在她的长发里，起伏进出，时间久了，就让车里凭空多了几分暗示。
舒玥眯眸，“你真的不是老手么？”
易城顺着她的头顶滑到了她的耳根，仔细感受掌心下皮肤的震颤，“是不是你不知道？”
“我又没有24小时盯着你的爱好，谁知道你半夜能做点什么呢？”
头皮微痛，他的手指好像缠到了一根头发，舒玥微微蹙眉。
易城顺势握住她的后颈，让她只能仰头看他，“半夜里没有别人。”
只有他自己。
舒玥听明白了，微微挑眉，“等着和你颠鸾倒凤的男女那么多，易少何必委屈自己？”
“我喜欢——”
他把她拖近一点，压着她的发顶说：“欲迎还拒，口是心非的，女人。”
“那可太多了。”
舒玥拍开他的手，自然而然地被他扯掉一根头发，“你勾勾手，人就去了。”
易城没说话，慵懒地倚在座椅靠背上，对她勾了勾手。
舒玥用抓夹随意地弯起头发，擦身上的雨水，“你真是欠出了生物多样性。”
“我也觉得。”易城晃晃腿，自嘲地笑了。
游戏打不成了，案卷也看不成了，两个人相对坐着。
舒玥搭着腿，拖鞋底挨着易城的长裤，她抬头看了一眼。
正巧，他低头看她。
目光在空中交汇一会，彼此心照不宣地飞快挪开。
舒玥觉得自己的心跳瞬间加快，耳边属于男人的、强横的呼吸也重了几分。
车里的温度不断攀升，心头那根弦将断未断的时候，车停在了她的公寓前。
前灯光柱的尽头，管家撑着伞匆匆而来，手里还拿着鞋套。
她敲了敲窗，安静地等待着。
舒玥起身推门，没推动，回头发现易城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干什么？”
她握着手机的手指发紧，突然发现喉咙有点灼热，很渴。
易城说：“冰雹有点大。”
舒玥推开门，跟管家说：“给我两双鞋套，谢谢。”
易城跟着她进了公寓。
很典型的美式公寓，简洁明快的客厅，摆着仿古家具，白色落地窗外，花盆在风中摇曳。
亮蓝色的沙发上堆放着各种影视戏剧的书，墙上有个水手的木雕舵，还有一个骷髅羊头。
“那是舒小姐15岁那年打猎带回来的。”
管家现榨了一杯椰汁，加温到32c，给他端了过来，“易先生，晚上好。”
“你好。”
易城几乎不和陌生人搭话，但还是问了，“她，提起过我？”
他唯一能喝的果汁就是椰汁，温度也刚刚好。
加州人没有喝热水的概念，要不是舒玥提醒，管家只会往杯子里加冰块。
管家严肃地点头，“舒小姐刚来加州的那一个月，不太能融入新环境，听课也比较困难，所以早起和晚睡时都会骂您。”
易城一想到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就觉得很有趣。
“很抱歉，易先生，”管家弯腰致歉，“我一直以为您是个十恶不赦的罪犯。”
易城捻动佛珠，“确实十恶不赦。”
管家瞪大了眼睛，余光扫过电话，考虑要不要报警。
“你怎么还在这坐着？”
楼梯吱呀吱呀的响，舒玥一边擦头发一边走下来，“简，帮他收拾间客房。”
管家匆忙地去拿新的铺盖了。
舒玥随手把吹风机插上，吹风机嗡嗡启动，头发从中竖起来，像是种在里面的一棵葱。
易城伸手摸了摸，摸掉一根头发，“最近掉毛有点多啊，不考虑生发液么？”
“你说什么？”
吹风机贴着耳朵，舒玥没听清他的话，“大声点。”
易城慢悠悠地喝椰汁，“夸你美丽又善良，纯洁很大方。”
舒玥信他的邪，一脚踢过去。
易城的脸色瞬间变了，目光落在她的裙摆上，一团新鲜的血渍。
“靠！”
舒玥也感觉到了，跳起来就往楼上跑，刚换的白裙子，天杀的大姨妈。
易城问简要了一包卫生巾，跟上了楼。
舒玥的卧室门没关，裙子就脱在走廊上，他捡起来，敲了敲门，把卫生巾丢进了房间。
窸窸窣窣拆包装的声音，还有骂骂咧咧。
易城带着裙子去洗衣房，接了水洗干净，丢进了烘干机。
“哎，我裙子呢？”
舒玥把自己整理好出来，看易城从三楼洗衣房下来，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易城擦着手，要笑不笑的样子，“害羞？你第一包卫生巾还是我买的。”
提起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舒玥就想把他灭口。
那是她上六年级时，不知道因为什么和他吵起来了，仗着高他一头，把他摁在地上打。
打着打着，血湿透了易城的校服。
他很平静地脱下上衣给她围在腰间，跑去附近的超市买了换洗内衣和卫生巾。
舒玥这个当事人反而不好意思了。
晚上易奶奶带了易城拿了花束来庆贺她长大，告诉她不用羞耻，正常的生理现象。
两个小孩子背对背坐着，悄悄红了耳朵。
“你那时候比现在纯情多了，小王八蛋。”
易城靠在墙上，看对面的舒玥，走廊不宽，他再伸一点腿就能碰到她。
舒玥冷笑，“谁从小就是王八蛋呢？还不是被小畜生逼的。”
“我看你挺乐意的。”易城还是没守住底线，伸脚拨开了她并拢的腿。
舒玥差点摔一跤，“人在屋檐下，你能不当狗吗，这是我家。”
易城捻着佛珠，菩萨低眉，“我到哪儿，哪儿就是我的。”
舒玥气得浑身疼，把他关在门外，“我希望你能保持这份自信下地狱，阎王爷2.0。”
易城笑。
走廊上陷入安静，楼上烘干机停了。
他重新上去，把裙子拿出来抖了抖，折好，下楼。
路过卧室，就听见里面咚一声轻响。
易城脸上的笑意转淡，“舒玥，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