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神羽到底是什么时候到他身上的?
难道……从一开始,那个传说中的人鱼末神就已经知道了——他是故意想让她失态?
胜负还不一定呢,他看着北方的朝阳,心里想着那位利比迩孜请来的世上最后的神明。
一连十几日,利比迩孜学院加大审查力度,30名黑巫师不打自招。
年轻的小巫师们面上凝重,但不怯战。
莫得柏•巴伦在大堂上发动最后的动员,因为安尼利的战帖已经被送到每一个巫师的手里。
他们,避无可避。
他站在高处,底下的小巫师们或有害怕或有兴奋,只是,再鲜活的表情,在大战中也会变得冷冰冰,他的眼里不禁划过一抹悲伤。
所以,魔法世界的未来啊,请让我们敬爱的上帝保佑我们可以乘风飞翔!
“——利比迩孜——必胜!!!!”
莫得柏看到小巫师们爆发出必胜的决心,激动的眼眶通红,一连说了好几个好。
容惜看着,她觉得,她必须去一趟大海。
大战,一触即发。
安尼利领着黑巫师大军,他挥动魔杖,搅弄黑云,引来狂风和骤雨。
“伟大的黑巫师们,向着我们的敌人们念出最强大的魔咒,血不干,不休战!”
一声声喊杀从他们口中脱出。
他们架起弓,无数的箭雨射向那层薄薄的屏障。
以生命树为核心的屏障,草叶迅速生长,沾毒的藤蔓缠上黑巫师的身体,汲取他们身上的养分,直到地上只剩下一身黑袍。
利比迩孜所有的巫师们伸出魔杖,遮天的屏障泛着在阳光下泛出冷意。
裕曼斯朝着奥德里奇教授使了个眼色,他的天赋技能已经控制了大部分黑巫师的运动轨迹。
奥德里奇不说话,湛蓝的双眸里凝聚着黑色的风暴,他的魔杖指向了薇儿琪,法咒脱口而出。
“阿迪戊申,夺命术!”
“薇儿琪——快躲开!”
裕曼斯的魔杖迅速汇出光芒,却没能拦住奥德里奇的法咒,他眼睁睁的看着薇儿琪火红的长发染上她自己的鲜血。
随后,奥德里奇教授不敢置信的看着薇儿琪,他的心口缓缓流出鲜血,庞硕的身躯炸开血肉。
裕曼斯眼里的一切,都染上了鲜红,他周身的冰雪越发狂盛,心中的自然之力在暴动。
一个虚影在他的身后,逐渐凝实。
如果裕曼斯转身,他就会发现一个放大版的自己。
残酷在他面前撕开了它独有的伤疤。
他却难以接受它残缺的美。
“嘤——”
魔鲸破空的声音出现在天边,裕曼斯抬头望去,耳边是莫得柏急切的进攻声。
“嘿,年轻的巫师们,让我们为了利比迩孜和魔法世界而战,你们是最伟大的孩子们!”
“——利比迩孜,全面进攻!”
说不出名字的高级法咒和各式各样的防御法器绽放的刺目光芒遮不住那个浑身发光的神明。
他的神明,奔他而来。
在是他的神明之前,她要先是人鱼一族最强大的首领,还得要是魔法世界最大的希望。
她永远不能为她自己而活。
海浪一路追随在她们身后,黑巫师的咒法对她们根本造不成太大的伤害。
原始人鱼的优势在天海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她们张开双臂拥抱海洋,轻声吟唱。
局势突然逆转。
浪沫翻卷着白边,黑巫师们鲜红的血色漂浮在海面,他们沉浸在幸福中死去。
死亡交织成一篇优美的乐章。
安尼利眼中笑意不变,他胸有成竹。
一个人形的虚影在他身后,他的意志已然溃烂,他用自己的灵魂和护奇里斯进行了一场交易。
他杀死自己的肉体为引子,自愿成为护奇里斯的载体。
安尼利低头看向自己胸口,嘴中喃喃。
“我……我安尼利,永不言败!”
他的每一滴鲜血都浸没在护奇里斯的魔杖上,脸上笑意更加真实。
容惜面上凝重,这个禁术她也只是听说过,并没有真正见过,是谁告诉安尼利的,是护奇里斯的旧部吗?
她转身看向她的子民,郑重道。
“这很奇怪,大家要小心。”
原始人鱼的昳丽的面容扬起笑意,齐声答应。
容惜捻咒想打断安尼利的献祭,却被反弹受了不轻的伤。
安尼利身后的虚影逐渐凝实,两只骨手撕裂安尼利的身体,宽大的黑袍遮住他阴郁的双眸。
果然是护奇里斯。
护奇里斯活动了下颈脖,举起他的魔杖。
“阿巫夺命咒!”
容惜捧起海水掷去,却被瞬间击穿。
护奇里斯的出现给利比迩孜的巫师们造成一定的震慑力。
安尼利是很强大,可是护奇里斯是实实在在弑过神的黑巫师。
光明女神万言依就是在他的魔杖下陨落。
护奇里斯抬起头,直视着这位千年前害他灵魂泯灭,如今沦落到用杂种的身体重回寻仇。
但他灰色的瞳仁却始终舍不得离开那对洁白的双翼。
护奇里斯捻起法咒,他要击落那个不知死活的人鱼首领。
那个不知死活的人鱼首领根本不配拥有万言依的翅膀!
容惜手执三叉戟,眼底一片冰冷。
既然我们可以杀死你护奇里斯一次,就可以杀死你第二次。
她喃着法咒,三叉戟变得巨大,重重地向护奇里斯压去。
还没有碰到护奇里斯,就莫名消失。
容惜眼中的疑惑快凝成实质——神力已经伤害不到他了吗?
利比迩孜学院战死的人数越来越多,广场上断垣残壁,尸骸遍地。
护奇里斯已经强成这样了吗?
她张开双翼,一根根珍贵的神羽纷纷落在战死的英雄身上,为他们献上她最诚挚的祝愿。
容惜转身看向自己的子民,她想,她们这次不会这么幸运了。
护奇里斯看见她们还是那副模样,心下清明,他挥起魔杖,划开她们。
广场上的裕曼斯眼睛一直没有离开他的神明,自然也看见她的法咒对护奇里斯没有任何作用,他侧目看向身边。
好像所有巫师对护奇里斯的攻击,他都可以免疫,那么……他呢?
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他确实有些许黑巫师的血脉,那么,就试试吧。
裕曼斯挥起他的魔杖,掷出尖利的冰棱,天边的太阳格外怜爱他的冰棱,日中之时,却丝毫未融。
他眼中划过一丝满足的笑意。
护奇里斯看到了冰棱却没有任何反应,与其说,他不屑于做出反应。
“刺啦——”
巨大的冰棱直直刺穿护奇里斯的手掌。
容惜抬头先不敢相信地看向护奇里斯再低头看向裕曼斯。
她想,或许是精灵独有的天赋呢?
这毕竟说不准。
以戴纳为首的她的子民们,示意她们所敬爱的首领——放手去做,后方有我们。
她飞向裕曼斯,焦急失态的模样刻在裕曼斯的心尖。
他想,下一次,换他奔向她吧。
“裕曼斯。”
她仿佛说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有说。
“容惜小姐,我的巫力支撑不了我杀死护奇里斯,我希望,您可以支持我。”
他眼中逐渐蓄满泪水,目光眷恋的停留在容惜的脸上,裕曼斯吸吸鼻子,继续道。
“现在,只有我可以威胁到护奇里斯。”
裕曼斯眼里是化不开的落寞,心头是淡不尽的孤寂。
裕曼斯清楚的知道,他不是护奇里斯的对手,但是哪怕只有一丝的希望,他也愿意尝试。
容惜看着他,郑重点头。
她从身上摘下一片鳞片贴在裕曼斯的额头,扬起海涛托起他。
容惜清楚的明白,此去,许是诀别,许是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