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瑜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
王懒汉跟王泥巴瞬间都没了争辩的心思，看着程锦瑜跟她身后低头塌腰的王莽子夫妻俩，觉得好像有啥不对劲。
“姐姐，大黑呢？我还有好多小木马在大黑那儿，你说要让大黑给我保管的！”
程锦书的一句话，让众人终于发现了盲点。
“小瑜，马车呢？”
王钟然跟王石头快速上前，还朝着王莽子身后看了很久，都没有看到马的影子。
王莽子哭丧着脸，倒没有继续装死。
“马车被难民堵在中间，没法驾出来了。
姑娘说马车就不要了，我们三个人才从难民中挤了出来。”
回想起那些难民疯了一样的模样，他还心有余悸。
王泥巴提着拳头，一拳直接砸在了王莽子脸上。
王柳氏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要去推王泥巴，却顾及着自己的肚子没有上前。
“你干什么，你怎么打人呢，你疯了吗？”
她脸上的惊慌不是假的，但看到的人却都没有制止。
就连一直都看不惯王泥巴这个弟弟的王石头，这一次都觉得王泥巴做的好。
想起来那一马车上的东西，他就觉得心痛。
哪怕东西不是他的，但他也能想象到，这一路上一马车的物资代表着什么。
他们本来是跟着大部队的，但凡王莽子没有弄出来幺蛾子，难民们就算看得再眼热，也是不敢招惹他们的。
马车上东西的丢失，就算是王莽子的错！
秉持着好男不跟女斗的想法，他们才没有回王柳氏的话。
混不吝的王泥巴可没这种想法，他挑衅般地冲着王莽子又是一拳，才回头看向了王柳氏。
“自己惹出来事情，把别人的东西搭进去，我要是你，我现在都不好意思活着。
你还问我为什么打他，要不是你肚子里还有一个，我连你一起打你信不信？”
王莽子在一旁捂着被王泥巴打的青紫的地方没说话，王柳氏对上冲她晃拳头的王泥巴，气了个半死。
往周围看了一圈，当然不会有人给他们说话。
在两人没来之前，说能理解王莽子夫妻想法的王懒汉，现在都默不作声了。
一马车的东西啊，连马车带里面的东西，少说也得要百两银子了吧？
就这么被扔在了难民中，将心比心，换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恨不得能把王莽子夫妇两个人结果了。
程锦瑜非但没有，还特意把两个人从难民中带了出来，已经很够意思了。
王柳氏咬了咬牙，只觉得一阵屈辱。
即便她做错了，关王泥巴什么事儿？
看着王泥巴嚣张的样子，有些话根本不经过脑子就说了出来。
“东西是人程家丫头的，她都没说什么，用你在这儿打抱不平了？
现在不是被人打的跟死狗一样的时候了，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你配说我吗？”
有些人，越是在心虚的时候，声音就会越大。
王泥巴被噎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程锦瑜。
自从带着王莽子夫妻回来之后，一直没有说话的程锦瑜，终于掀起眼皮看向了王柳氏。
“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把马车弄丢，是王泥巴的错，是我的错，就是跟你们没有一点关系？
我们都是一个队伍里的人，虽然说现在各自吃的是分开的，但大家有个什么难处，我还真能不帮不成？
只要听话就能留下的东西，因为你们的自作主张丢了，难道还不能让队伍成员说两句了？”
哪怕一遍遍告诉自己那些东西没那么重要，也难掩程锦瑜的心疼。
马车上的每一件东西都是她买来的，怎么能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无非就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不想再说而已。
王柳氏这理所当然的态度，终究是触怒了她。
一直装死的王莽子在程锦瑜说话的瞬间，立马走过来，直挺挺地跪在程锦瑜面前。
他抬手就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
“姑娘，都是我的错，我要是不心软就好了。
我就是看着那可怜的孩子，想着为人父母的，看到孩子那样得多心疼，我……我真的没有其他意思啊小姐！”
他这一巴掌也没留手，脸上很快就出现了一个红印。
不过仔细分辨他话中的意思，也无非就是在给自己开脱。
程锦瑜并没有被王莽子的话影响到。
她看王莽子的眼神跟以前没有什么区别。
被程锦瑜看的胆战心惊，王莽子咬了咬牙，抬手又是几巴掌。
“都是我的错，当初说好了是来给姑娘驾马车才被姑娘留下。
现在连马车也没了，我还有什么脸留在这个队伍里。
姑娘怪我是应该的，如果我还能有活下去的机会，一定会努力还姑娘的东西的！”
他说的悲壮，说完之后，拉着王柳氏，一步步往外走去。
短短的几步路，硬生生被他走出了一股悲壮的感觉。
“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王鑫时听说程锦瑜回来了，准备来问问情况顺便表表功，刚好就撞上了这一幕。
程锦瑜给王钟然使了一个眼色，王钟然赶忙过去拦住了王莽子，跟王莽子交谈。
而这边，程锦瑜把刚才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
看着跟王鑫时一起来的王子民，她才真的有些心虚。
“王公子，实在对不住。
这次是我的错，那些难民不知道多久没有吃饭了，被留下来的马，估计凶多吉少了。
当初答应你不会杀了马，我恐怕要食言了。”
她觉得自己已经是个老阿姨了，看王子民的时候一直都跟看小辈一样。
曾经信誓旦旦谁买马都不可能是为了用来杀了吃肉的，现在这情况，让程锦瑜自己都觉得尴尬。
倒是王鑫时立马拍了拍王子民的后脑勺：“程小姐您可不用客气，都是这小子矫情，什么马不马的，您人没事就好。”
这事儿，程锦瑜还真觉得挺重要的。
对局外人来说可能只是一匹马，但对从小陪伴着马长大的王子民来说，可能就是他的好伙伴。
王鑫时也说过王子民当初固执地要给马找个好归宿的事儿，此刻想来，她心中越发愧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