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声，半人高的浴桶被程十从角落搬出，放在修炼室正中。
“想不到自己也有用上浴桶的这天，世事无常呐。”
程十低头嘟囔了一句，从墙上扯下淋浴头，调好温度，放水。
五分钟后，褪掉所有衣物的他，从皇甫雅给他的三个丹药瓶中取出一个标有外用药瓶的瓶子，倒出一粒暗红色丹药，丢入浴桶。
丹药入水即化，淡淡的草木清香，霎时在修炼室内弥漫开来。
从剩下的两瓶丹药中各自倒出一粒吞下，程十跨步迈入浴桶，将整个身体埋在水面之下。
意念沟通系统，一道金色的光柱从虚空出现，将他整个人笼罩了起来。
人族圣地最深处的那间研究室中，华云庆看着屏幕里那极为正常的场景，皱眉说道：
“这个时候使用丹药，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呢？”
程十看到的金色光柱，在屏幕里并没有显现，仿佛不在这片时空一样。
“圣主，查过了，他的丹药来源极为随机，不像是刻意安排的。”
威廉看着终端上的资料，抬头向华云庆说道。
“18位观察者中，就他没有背景，他想安排也安排不了，继续观察，注意所有的异常数据。”
华云庆头疼地揉了揉脑袋，交代一句后起身离开。
几百年来，一共出现了十八位底蕴级天赋武者，之前的那些，有主动上报的，有人道研究的，结果都毫无所获。
在老师说的要出现变数的时间段里，这小子出现了。
老师当初的话他记得清清楚楚，不妄加干预，一切才有可能。
所以，对这小子，圣地对他的态度是暗中观察，不过多干预他的成长。
但，诡异的事出现了，这小子身上总是发生一些出人意料的事。
他有种直接把这小子捉来研究的冲动，但想起老师的交代和人族当前的处境，他忍住了心中的冲动。
万一因为自己，让变数夭折，让人族失去最后的希望，那他，将是千古罪人。
能商量的老师，已经消失十多年了，他现在也没人能商量，愁啊。
“哗！”的一声，程十的脑袋从浴桶中露了出来，他的表情细看之下有些扭曲。
刚从时光界出来的他，仿佛从一个风景秀美的森林氧吧，瞬间来到了一个屎尿遍地、蚊蝇飞舞的公厕，那种酸爽真是难以形容。
想起系统的提示，他强行止住了自己想要捂鼻的手，这老家伙恐怕早就知道会是这种情况。
之所以如此，是系统担心他的异常被关注到，被关注到是什么结果，他不知道。
但系统既然提示，肯定是自己的十七位前辈中，有人的结局不怎么美妙。
今天得亏雅姐拿来的丹药，让他有个正常的理由褪去所有衣物，减少了他的异常表现。
若和往常一样，终端还在手腕上，使用时光界时，必定会出现异常。
可若直接取下，在有心人眼中，这恐怕这也是异常，他突然觉得自己好难。
在武极星有句话特别流行，在圣地面前，武者没有秘密可言。
虽然有些夸张，但在圣地出手建造的修炼大厅中，圣地若没有留下观察手段，程十打死都不信。
上次他被那猥琐的圣地之主检查，绝对是他们注意到了自己莫名重创的异常。
圣地这种不在乎人权的手段，在武极星当前的大环境下，没有人有异议，有也没用。
圣地需要观察记录所有武者的修炼数据，以期找到有利于人族的发现，用以强大人族，来延缓文明被毁灭的时间。
在文明毁灭面前，些许的人权，真的不算什么。
若有某种邪恶手段，可以拯救武极星，程十相信，人族圣地和各大势力是绝不会犹豫的。
因为现在的人族，真的毫无希望。
哪怕是一个初明事理的孩子都知道，他所在的这个文明，必将在数百年内毁灭。
“呼！”
一分钟后，程十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现在勉强可以接受现在的环境，可以静心思考了。
修行圣地如何，他不知道。
仙家宝地如何，他也不知道。
但他知道，时光界，绝不逊色那些传说中的修行圣地，仙家宝地。八壹中文網
短短片刻，他的修行进度已经由69增加到了169，而且精神没有感到丝毫的疲惫。
他修炼时吸收的物质中，貌似有恢复精神力的东西。
在他的修行进度达到169时，代表时光界的光柱瞬间消失不见。
这时间点掐的，他觉得，绝对和天道规则有关。
系统虽然嘴毒，但这时光界若受他控制，肯定会给自己多用那么一会，不会掐得这么准，毕竟都是自己人。
拿起终端看了一眼，程十随手将视频删除。
22秒，这是从他从入水到出水的时间，也就是说他在时光界待了约莫20秒。
按系统所说，时光界和现实世界是100:1的比例，他在时光界中待了大概半个小时多一点。
半个多小时，他就增加了100点修行进度，这种修行速度是他想都没想过的。
今天在野外的四次战斗中，他的原力进度增加了65点，平均到每次也就16点左右。
根据以往的经验取个均值，他每天出城作战的时间一般在两个小时，正常可以成功掠夺三次，算下来，每小时他能获得25点左右的修炼进度。
这么一对比，他在时光界中的修行速度，是在野外冒着生死危机作战的八倍，是在学校修炼大厅的两百倍。
这对比让程十眼都红了，只恨自己生不逢时，怎么没有出生在上古时代。
在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何废材天赋在上古时为何被称为绝世天赋。
在这种修行速度和时间流逝比下，其他的武者就是渣渣，他能甩他们一千条街。
至于时光界其他天赋武者能不能用，他觉得可能不大。
和自己同级的武者，现在用的阵法还是一级初阶阵法。
自己现在在战者修炼大厅使用的阵法，给他们用，他们都不一定用得了，大概率会被高浓度的暗物质给呛得半死。
时光界内那让自己舒适的修炼环境，对他们来说可能就是末法之地，他们绝对吸收不了那么浓郁的暗物质。
当然这也只是他的猜测，毕竟没有对比。
圣地深处，古老的研究室中，威廉看着露出水面的程十，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十阎罗又如何，不还是一个没背景的毛孩子，一点药效都舍不得浪费，还潜水……”
估摸着体内残余的药力，程十心中微微发痛。
精气丹十万一枚，养元丹十万一枚，五脏丹五万一枚，三枚丹药总价二十五万，药效可以持续一个时辰。
在时光界中，丹药的作用几近于无，刚才的修炼，他浪费了半个小时的药效，折合六万多。
对他这个账户余额十二年来没有超过一千的人来说，浪费六万块，能让他心痛死。
不能再浪费了，想到这儿的程十，将台子上的碧金玉清环拿来戴在手上，潜入水中开始了修炼。
古老的研究室中，看到这一幕的威廉嗤笑一声，这是他身为富人的优越感。
战者修炼大厅，结束修炼的程十被皇甫雅熟练地拉到休息区。
但今天还不等皇甫雅给他捏肩按摩，程十便起身拉着她转了一圈，将她按在座位上后，转身来到她的身后。
“有雅姐的丹药，我一点也不累，今天，你坐着，我来伺候你。”
皇甫雅正要拒绝，却被程十强势地按下，一双温热有力的手已经搭在了她瘦削的肩上。
皇甫雅的脖子刹那变得通红，低头不敢说话。
那若凝脂般发烫的肌肤，让程十心中一荡，强行将目光上移，不去看那让人心神荡漾的风光。
脸羞得通红的皇甫雅，感觉身体烫得厉害，连呼吸都是烫的。
心仪的人儿在背后给她捏肩按摩，这她从未想过。
她多想时间永远停留在一刻，她多想让自己真正属于他。
可他的梦，她知道。
他的事，她也知道。
战者间流传的猜测，她也听说了。
不到一个月成功晋升学徒二阶，这修炼进度不比一些天级下等天赋的武者差。
大家都在说，废材天赋也许会在他身上成为真正的绝世天赋。
到了那时候，她一个无法修炼的普通人，根本不配成为他的伴侣。
到那时，不仅家族会阻拦，郡守、州牧也会阻拦，甚至，圣地也会出面阻拦他们在一起。
毕竟，一切以人族的未来为大，强强结合的道理是个人都知道。
就算最后他愿意，自己也克服重重难关，两人走到一起。
但百年之后，他容颜依旧，自己却已年老色衰。
她仅是想想，心中就极为烦躁，不愿让那一幕发生，不愿让他看到自己变老变丑。
皇甫雅滚烫的身体，霎时就冷了下来，脸上的羞红也在刹那间消失不见，转而化为苍白。
程十感受到了她的变化，关心地问道：
“雅姐，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去看看。”
皇甫雅腾的起身，背对着他冷声说道：
“我没病，我要……嫁人了，很远的地方，再见。”
没给程十反应的时间，皇甫雅头也不回地跑着离开，几滴泪水滑落，被她抬手抹去。
“……”
懵逼的程十，手擎在半空，他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待他反应过来追到门外时，皇甫雅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程十肯定，她说要嫁人的话绝对是气话，否则也不会和他保持这种关系。
不过，让他现在去皇甫家问个理由，那不太现实，皇甫家那等望族的大门，不是他想进就进的。
而且进了，他也不知道怎么说，他还没做好要和皇甫雅厮守一生的准备。
他们现在关系很微妙，还没到那一步。
一切只能等到明天，见到她后，好好问问怎么回事吧。
女人啊，真是难以捉摸，程十摇头一叹，起身返回学校。
但他哪里知道，说再见只要几秒，但若要再见，也许要一生的时间。
甚至，无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