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吐出两个字：“三成。”
“两成。”柳想想攥紧茶杯讨价还价。
耿新天笑笑：“屯子里穷得叮当响，账面上只有一块钱，请齐二癞子照顾你爹娘，还得我自己掏钱垫上，你就别跟小姑父争了，三成吧。”
“行。”看在你们夫妻照顾原主多年的份儿上，我让这一成。
“我打算在屯子里选拔有初中文化以上的人来做这件事儿，你有合适的人介绍吗？”
“初中以上……”耿新天挠挠头，这是把屯子里的人都排除在外啊。
“那就只有知青了，咱们屯子里老知青和新来的加起来一共有十二个。
男的八个，女的四个。”这么好的机会全让外人占去了，有点不甘心。
“你就不打算在村子里找找吗，郑光强、你大伯家的堂哥基本都念过小学，小敏跟着几个哥哥也把小学的课程都学完了。”
柳想想有些茫然，郑光强是谁？
原主大伯好像有六个儿子，她都分不清谁是谁。
耿新天拍拍脑门：“你走了三年屯子里的事情都不清楚，你大哥诚仁，结婚第二年媳妇就患上了重病，上个月刚没。
为了给她治病，家里欠了一屁股饥荒。
老二诚义，老三诚礼被你大伯弄到了镇上的水泥厂当学徒工。
老四诚智，老五诚信今年18岁，一直在上工。
小敏16了，正在相看人家。
郑光强是你的小学同学，以前总流大鼻涕撵着你跑的那个你还有印象吗？”
“哦——”并没有，柳想想目光微动。
“我记得大哥也是识字的。”
“他会读不会写。”心还粗，被柳带娣骗了两次都不知道。
“呵呵，会读已经很厉害了，明天你帮我在屯子里张罗一下，我要举行一次选拔，选拔的题我来出，及格的才录取，还有时间，你给大哥补一下……”
这都半下午了，到明天才十几个小时能补个啥？耿新天一边头疼，一边高兴大侄女能看得上自己家那个笨小子。
这么好的机会，他也不想错过：“行，我给他补补，药材站的管事儿的你有啥想法。”
“药材站还是掌握在你手里吧，咱们屯子里不是铁板一块……反正你小心点儿。”
耿新天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也知道了她不想插手，说起了自己过来的第二个目的。
“你不在这段时间屯子里下了场暴雨，知青点的房子垮了，屯子里没钱修房子，只能让知青借住在大家家里。
有两个女知青，想来你家借住，你看……”
这修缮一新的三间大瓦房确实馋人，被城里的好几个知青惦记上了。
自己推辞不了，只好过来问问。
家里统共就三个房间，她一个、老太太一个，剩下一个是为了方便家里来客住的。
小知青叽叽喳喳的，不利于老太太养病。
万一遇上心眼多的玩宫心斗……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柳想想摇头拒绝。
“小姑父也是知道的，我这个人喜欢清静，而且我奶在养病，家里不适合住太多人。”
“我知道了。”耿新天有依依不舍的看看桌上的那包开封的香烟，起身站起来。
“刚才有人来找你，我告诉他你在休息，让他晚点再来，他们好像去屯子里转悠了。”
“哦。”柳想想把那那包烟塞到耿新天手里。
“谭木匠还打床吗？家里的炕有点硬……”咯得她骨头疼。
来了这里这么久，她还是不习惯睡炕！
南方人，南方魂，唉！
以前在红三场不好搞特殊，加上那会儿天气也冷。
现在暖和些了，家里有人出入，没法总去空间里睡床，打算搞张床睡睡。
“谭木匠都没了，诚仁跟他学过两年多，打床……应该没问题，保险起见，我先去问问。”耿新天把香烟揣起来，背着手走了。
柳想想目送他离开后，去厨房逛了一圈儿。
柳德音干活很麻利，厨房收拾得整整齐齐，她满意的点点头，去柳老太房里发现她眉头微皱在睡觉。
轻手轻脚出去，拿起剪刀去客房拆洗昨天从马桂华家拿回来的东西。
方衡领着匡国强在村子里转悠，一路上只见到了几条追着他跑的狗，却没有见到人。
连孩子都没有，这个屯子有点古怪。
眼前出现了一道栅栏和荆棘，方衡皱眉往回走。
匡国强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跟上：“特派员，我去找个人打听打听？”
方衡动了动耳朵，向右边看去。
“什么人？出来！”
“是我，是我。”一个贼眉鼠眼的中年男人举起手从灌木丛后走出来，脸上堆满了笑容。
“我叫唐世奎，家住在最西头，领导，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来屯子里视察是要考察干部？”
方衡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我来走访，想了解一下你们屯子里的支书耿新天的情况。”
“哎哟，这事儿我最清楚了。”唐世奎搓着手四下看看，悄悄凑近方衡。
方衡被他几个月不洗澡一辈子不刷牙的攒出来的臭味儿熏了个趔趄，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两步。
“你说说看。”
匡国强顺势站到了方衡和唐世奎之间：“领导让你说，你就好好说。”
“哎，哎。唐世奎陪笑道。
“耿新天靠着自己老爹是支书，挤掉了屯子里其他人，自己当上了支书，还是村长，我们屯子里的大事小情全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屯子里的药材站也是他在管，卖药材的钱全把在手里，这样下去，怕是会……”唐忠寅做了个虚空抓钱的动作，然后把手塞进了自己衣兜里。
方衡点点头：“权力滋生腐败,绝对权力滋生绝对腐败，如果再选一个村长的话，你觉得谁最合适。”
“我啊！”唐世奎涎脸笑道。
“当年我就是最热门的村长候选人，可惜被耿新天挤了下去。
论起山楂屯谁最有见识，我要排第二，都没人排第一，屯子里的人都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只有我让闺女出去闯世界。”
匡国强看了他一眼，附耳在方衡耳边提醒。
“他闺女是唐红莉。”
方衡顿时明白了：“同志，你提的建议很好，回头我们会综合考虑。”
他撂下话就走了。
匡国强亦步亦趋。
唐世奎点头哈腰，目送他们离开。
耿如颂从栅栏后的一棵苦楝子树后走出来，看了一眼被狗汉奸附体的唐世奎，抄近道去找耿新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