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山楂屯里黑漆漆的，耿如歌摸黑洗碗的时候柳想想大伯柳德珉过来了，把坐在院子里拿着一根香烟闻得起劲儿的耿新天拉到一边去。
“我问你，耿丫头去哪儿了？”
“去京都了啊，我不是告诉过你吗？”耿新天把香烟别在耳朵上，大舅哥平时周末才回家，今天才周四他回来干啥？没听说小敏有合适的人家要去相看啊。
柳德珉耙耙头发告诉耿新天：“今天下午厂里把我提成了主任，诚义，诚礼提前半年转正了。”
“哎哟，这是天大的好事儿啊。”转正后工资多了不少，饭碗稳当，以后那两个侄子找对象就容易得多了，耿新天发现柳德珉情绪不对。
“你早该升主任了，现在终于升了上去咋还不高兴呢？”
“这次本来该厂长小舅子当主任的，结果我上去了，心里没底啊，我今天想来想去，觉得多半是因为耿丫头，不是说她去给她前公公治病了吗？”
“是给前公公治病，但她前公公可不是一般人……”耿新天琢磨了一会儿感觉这事儿应该是想丫头起了作用。
她去京都十来天了，看来治病效果不错。
柳德珉点点头，能把自己这个五届都升不上去的人升上去，陆家确实不同凡响。
“刚才我们吃饭的时候棉纺厂有人到家里招工，把我家小敏招去了。”
他和耿新天对视一眼，都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耿如雪跑进来，挥舞着手里的纸跑到耿新天面前：“大舅，你也在呢。
爹，我刚才过来的时候遇到棉纺厂来招工的，她们说我条件不错，给了我一张报名表，只要填好送到棉纺厂就能去上班。”
耿新天眼睛都直了，把报名表接过去。
嗯？柳德珉掏出打火机，点燃给他照亮。
耿新天就着打火机微弱的光亮看清楚了，那确实是棉纺厂的招工表，招的是工人。
他家小敏是干事……柳德珉有点烫手，松开打火机：“这张跟我们家小敏拿到的一模一样，上面都有大红戳，应该是真的。
如雪，棉纺厂还在村子里招其他人了吗？”
“我也好奇这个，在屯子里问了一圈儿没有打听到，小敏姐也有这个表啊，太好了。
她可以去县城上班，挣工资给家里还债，不用相看人家早早嫁出去。”
柳德珉见耿新天拿着报名表半天都不说话，捅捅他的胳膊：“这么好的机会，你不会不让如雪去吧？”
“孔老师回去之后，给我打了个电话过来，提起耿丫头到京都后住在她婆家，还告诉了我她婆家的电话，这两天我去公社邮局给耿丫头挂个电话。
咱先把事情弄清楚，再做打算。
报名时间有三天来得及。”他还得问问想丫头，盼娣咋办？
柳德珉十分赞同：“你打电话的时候去叫我一声，我请个假咱俩一起去。”
“爹，我也去给大表姐说说姥的情况。”耿如雪笑道。
耿如歌从厨房探出头：“爹，我也去，我天天照顾姥，最有发言权。”
“行，行，都去。”孩子难得出趟门，耿新天不忍心拒绝。
……
柳想想醒脑袋昏沉沉的，浑身没什么力气，吃完早饭给高嵩制定了一个治疗计划，下午两点给他进行了第一个疗程的心理治疗后匆匆赶往医院。
如果不出意外，下午老爷子就要醒了，她得亲自去瞧瞧。
等她赶到的时候，走廊上挤满了人。
陆从云看到她，从人群中挤出去给她开道：“领导和跟咱们陆家走得近的都来了，大家都等着你呢。”
柳想想深吸一口气，越过人群走进病房。
病床前坐着一个一看就是上位者的老者，身边一个年轻人正在低头对他说什么。
然后他的视线就朝柳想想看过来了。
柳想想：“……”
和院长，靳院长、秦主任、符院长和陆家二代代表陆从龙，三代代表陆锦书纷纷用眼神跟柳想想打招呼。
柳想想一一还礼。
一直观察着陆泽情况的护士突然激动喊起来：“醒了，醒了。”
大家纷纷看过去，果然看到了陆泽睁开眼睛。
陆锦书喜极而泣，一把抓住陆从龙的手，二叔，爷爷醒了。
嗯，陆从龙擦擦眼泪，“柳大夫，麻烦你给老爷子瞧瞧。”
柳想想过去给陆泽把脉后，又检查了眼底等：“比我们预期的恢复还好，老爷子继续这么养下去恢复到受伤之前的状态还是有很大希望的。”
太好了，陆从龙、陆从云和陆锦书相视而笑。
柳想想给柳老爷子掖掖被子：“老爷子，你表现太棒了，咱们再接再厉，争取早日站起来，如果听懂了我的话就眨眨眼睛。”
陆泽眨眨眼睛，听懂了听懂了。
柳想想眉眼一弯：“你刚做过手术，身体很疲惫，先休息一下吧。”
陆泽等了这么久，就等这句话呢，他闭上沉重的眼皮，沉沉睡去。
柳想想对和院长几人使了个眼色，咱们出去说。
她在前头带路，和院长等人连忙跟上。
几人到了医生办公室，柳想想开门见山：“剩下的治疗就交给大家了。”
“不行。”和院长等人和陆从龙异口同声。
老爷子只是刚脱离了危险，后续治疗要是没有柳大夫坐镇指挥，他们觉得悬。
陆从龙也是这样想的，现在他就相信柳想想。
柳想想在，老爷子才有希望恢复到受伤之前的水平。
“柳大夫，老爷子后面的治疗还需要你和大家，符院长、秦主任急着回东川，那只好麻烦和院长和靳院长继续照顾老爷子。
你们还有本职工作，可以轮流来。
但柳大夫不能彻底撂挑子，你得负责掌控全局，毕竟你是老爷子的主治医生。
我们家属想让老爷子恢复到能恢复的最佳状态，这还需要你和大家多多费心。
不管用什么法子……
如果你忙的话，我建议可以分阶段治疗。
治疗一段之后你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下一个疗程到了，陆家派人去接你。
这样，大家觉得如何？”
秦主任和符院长要退出治疗了，就没发表意见，他们私心里是希望柳想想继续往下治的。
她参与，老爷子恢复得更好。
和院长作为东道主，第一个表态：“我没问题。”
“我也没问题。”靳院长随后表态。
陆老爷子的手术作为全国首例成功的，已经确定写进教材的脑科手术，他作为参与者之一必须跟踪见证下去，而且他想跟柳想想多学点儿。
柳想想斟酌了一会儿，点点头：“行吧，我再待一段时间完成恢复治疗计划再离开京都。”
陆从龙欣然点头，眉飞色舞的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