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掏？”女贼知道躲不过，她想拉个垫背的。
指着梅超华：“让她也掏，万一她贼喊捉贼呢？”
梅超华大咧咧的，根本不多想，伸手就要掏兜。
柳想想过去一把按住她的手：“我表姐是什么人我比谁都清楚，这节车厢一百多个人，她为什么不抓别人就抓你？
你不在自己的位置坐着或者睡觉，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赶紧掏兜吧。”
“掏兜，掏兜。”围观群众此起彼伏吆喝。
众目睽睽之下，无处可逃被逼上梁山的女贼不得不把兜里的东西掏出来。
真丝手帕，剃须刀，一个磨得起毛，鼓鼓囊囊的破手帕陆续放在了麻袋上。
“咦，这个剃须刀咋恁眼熟呢？跟我男人那个一模一样。”
说话的女人回头看看自家男人：“你，去把咱家的剃须刀拿来看看。”
“还拿什么，那就是我的剃须刀。”
现场一片哗然。
一道突兀的声音闯进来：“天杀的贼娃子连救命钱也偷啊，老头子活不成了，我也没法活了。”
几个年轻人看看麻袋上的那叠钱，越过人群离开。
片刻后，他们搀扶着一个哭哭啼啼的老大娘过来。
女贼看到她，脑子里轰的一下，险些被轰倒在地。
列车员见状，拉着老大娘走到麻袋前：“大娘，你看看那手帕是不是你的？”
大娘愣了一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猛拍大腿。
“我的天爷，这是我的手帕，里面有321.73元，20张大团结，10张5块的，10张1块，剩下的全是毛票。
103张5毛，42张1毛，60张5分，303张1分。
这些都是我挨家挨户借的，每天都要数一遍，记得清清楚楚。”
列车员打开那个股鼓鼓囊囊的破手帕，把里面的钱掏出来数了一遍：“一分不差，各种票值的数量也能对上，”
他将破手帕包好，双手递到大娘面前：“物归原主。”
“好人哪，天大的好人哪。”大娘借过钱，就要给列车员磕头。
列车员连忙把她扶起来：“大娘，这是我应该做的，这次多亏了那个女同志抓住了这个女贼，才能帮你把钱找回来，以后可要小心点儿把钱揣好咯。”
大娘哭着鼻子感谢了梅超华一番，浑身充满了力气，攥紧破手帕一路念叨着好人啊，天大的好人哪。
女贼想逃，却逃不掉。
扑通跪在地上求饶：“列车员同志，两个大妹子，我就是一时猪油蒙了心，东西你们都拿回去，放我走吧。”
柳想想拎起那条真丝手帕，在她眼前晃了一下：“如果我表姐没有抓住你，这条手帕就成了你的，这东西我一共买了十二条。”她从麻袋里掏出剩下的，一大把捏在手里。
围观群众纷纷点头，东西确实是人家的。
“可着家里的人头买的，你要拿走一条我咋送人？”
哎哟，这要是送出去，没拿到的那个怕是会结仇啊，要是不送出去那么多东西在手上白瞎了，这个贼娃子真害人。
围观群众强烈要求列车员严惩女贼。
女贼不断磕头求饶。
列车员瞥了她一眼：“人赃并获，跟我走一趟吧，手帕和剃须刀，失主自己认领回去。”
柳想想和那个丢剃须刀的中年男人各自认领了自己的东西，目送列车员带着哭哭啼啼的女贼离开。
围观群众丢下一句活该，陆续回去休息。
柳想想反手把那条被人偷过的手帕塞到了梅超华手里：“表姐，今天晚上多亏你了，手帕你先收下，其他的我拿回家再给她们分。”
这个奖励你，看东西有功。
“哎？”梅超华有心不收，可刚才的谎都撒出去了。
收下又觉得这东西滑不溜丢的怪烫手。
柳想想拍拍她的肩膀：“困死了，睡觉。”
“哦。”梅超华把烫手的手帕揣进兜里，把麻袋口扎好，退回去盘腿坐在床铺上就听到了对面柳想想的均匀的呼吸声。
自己几天不睡也能行，想想睡好就好。
柳想想睡到自然醒，扭头看到梅超华像老僧入定似的盘腿坐在床铺上，瞪着眼睛盯着中间的麻袋，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你不会一晚上都没睡觉吧？”
“嗐，我睡不着。”这是真话。
梅超华头一次坐卧铺，浑身不自在，这都花多少钱啊。
况且她还要盯着麻袋呢，也不敢睡，所以就这么坐了一夜。
这是个实心眼儿，柳想想去洗漱后过来换梅超华上厕所。
梅超华一晚上都没挪动一下，都有点憋不住了，痛快的去上了厕所，顺手洗了把脸。
回来时明显精神多了，也明显的感觉肚子饿。
柳想想打开铺位上的行李袋，掏出两个搪瓷缸去厕所那边打了两缸子开水回来，从行李袋侧面翻出两袋奶粉，撕开包装倒进搪瓷缸里用勺子搅匀。
浓郁的奶香味儿在车厢里弥漫，引得不少人猛吸鼻子。
梅超华感觉她的肚子更饿了，发出了可耻的咕噜声。
柳想想从行李袋里掏出一网兜豆沙包子，拿走两个，把剩下的包子，连同缸体上印着‘用开水浇灌祖国的花朵’字样的搪瓷缸推到梅超华面前。
思考了一会儿，又拿出来了一包泡面放到包子上：“表姐，吃饭。”
梅超华哪里见过这阵仗，她长这么大就闻过奶粉都没喝过。
想推辞发现附近的人不断的往她的包子上瞄。
顶着表姐的名头，推辞容易露出破绽：“我吃不了这么多……”
“我这小胳膊小腿的叫人一挤就挤跑了，回头下车的时候咱的行李我就指着你呢，你要吃不饱哪来的力气，咱是一家人，不必客气。”
“中！”梅超华憨笑着点头，吃饱攒足力气，好给想想拿行李。
她端起搪瓷缸闻了一下奶粉，舍不得喝，拿起包子，就这奶香吃得十分满足。
这包子凉了也好吃，不知道想想在哪儿买的。
柳想想见她吃饭了就开始低头吃饭，眼角余光发现对面上铺的一个孩子看着梅超华手里的包子舔了一会儿嘴，翻身背对着她高高的竖起了耳朵听下面的动静。
孩子馋了却不开口要吃的，家长教育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