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榻上辗转反侧，颇有些近乡情怯的意思。她应是期待的，毕竟那里有她从前的家。可又不甚期待，毕竟留园后三年的日子，可算不得好。
却又想再见见梁京城的风光，便是这一路风景也瞧得入眼。
司卿卿翻来覆去，抱着棉被扭得像条麻花似的。
某人直挺挺躺在外侧，不知是闭目养神还是已经梦了周公。
自从他受伤后，便住在落云轩。一来是方便照应，二来也可婉拒那些个京官的宴请。司卿卿除了初初几日略有尴尬，如今浑不在意，侧身支着头低声道：“大人，咱们还走沙河镇吗？那两个小子都随行？”
见他不答，便趴在枕边，轻声细语地连唤两声，温热的呼吸抚在他耳边，她身上独有的麦苗香直往鼻翼里钻，他嗯了声，侧过身子继续假寐，伸伸手扯了扯被子。
干爽的棉被被她夹在腿间，压在身下。随着拖拽，人越贴着他的后背。香香软软的身子熨帖着他僵硬的后背，裴明绍不动神色地深吸一口气。
司卿卿见他应声复又躺了回去，将被子拢在身上，临湖那面窗户因为通风半敞着，夜风有些凉意，她朝裴明绍的后背贴了贴。
天地良心，她纯粹就是暖暖身子。
可她刚贴过去，某人又往床边不着痕迹地挪了几分。
司卿卿见她醒着，伸出食指戳戳裴明绍的后背，柔软的指腹像戳在铜墙铁壁上，还没反应过来，手指头被人狠狠攥在手中，裴明绍转过身子，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瞧。
“嗯？睡不着？要不要找点事来做？”
两人离得极近，彼此的呼吸触手可及。
窗边月影灼灼，她眼底的慌乱一闪而过。司卿卿用力挣挣，手指却纹丝不动被人捏在掌心。
“那个，大人…”
“不想做事，就别说话。”
裴明绍的口气不善，司卿卿随即闭嘴，只剩下一室宁静，偶尔有风吹动半开的窗棱呼呼作响，直到裴明绍的呼吸再次起伏平稳，司卿卿再次伸出罪恶的手指，戳了戳裴明绍的肩头，低声问道：“大人，那我们回去住留园还是裴府？”
“裴府。”
裴明绍轻声回答，毫不见睡意。
“那咱们可要去司府拜见阿爹？”
“要。”
“那我要带一车果子给阿爹，保准有些他瞧都没瞧过。明儿一早，我先去田里，连藤子都摘了，用冰护着，保管咱们到了梁京也是新鲜的。大人可得等着我些，再给我预备辆空车子。可惜，不能再等些时候，那是小米也熟了，可以给阿爹熬些粥养胃喝。”
“嗯。”
“三宝跟着一起去吧。那孩子机灵，出不了岔子。”
“随你。”
“裴大人，你家中除了令弟，可还有其他亲眷需要拜会的，可需我筹备一二。”
“不用。”
“嗯嗯。咱们回去一趟不容易，总不好短了礼数。”
“你定。”
“那咱们什么时候回来？”
“过完中秋。”
“嗯，也好。跟着大人，总是安心些。”
“只是不知，我母亲见着我，会不会心里内疚。大人，咱们去司府时，我想去留园取个东西，你要陪着我一起哦。”
“裴大人，你困了吗，我很困，却睡不着。”
司卿卿问完，见身边的人半天没有反应，再次伸手时，猛地被人抓住手腕，将人拖在身下，再抬头时，惊慌地发现某人支着双臂伏在她的身上。
她立即闭上双眼，颤抖着嗓子道：“大…大人，我…我这就睡觉…睡…觉…”
“迟了。”
“啊！”
裴明绍叹了口气，伸手扯开她腰间的封带，微凉的指腹触及她细软的肌肤，司卿卿再不经事，也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她双手被钳制在头顶，腰间衣衫被他撩起，一时惊慌道：“大人，大人，您忘了跟我阿爹约定了吗？”
“没忘。”
某人言语之间已然伏下身子，密集的吻落在她衣衫半褪的细弱肩头。长时间的田间劳作让她肩头微微凹陷，盈盈一握似是灌了蜜糖般叫人爱不释手。
“大不了岳父大人打我五十军棍！”
某人闷声道，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
“可是，可是……”
“你不愿意？”
见她吞吞吐吐，裴明绍停下解开她衣衫的动作，撑着手强忍身上不适，死死地盯着她，不放过她眼神里丝毫，犹豫和闪避。
司卿卿心如惊雷大作，短暂的空白甚至来不及思考，立时回道：“也不是不愿意，就是……”
余下的话，还未出口，便被人拆骨入腹。
司卿卿心想，倒也不是不愿意，只是也不好表现得迫不及待，装腔作势的推拒自然是有的。上辈子母胎单身二十四年，这辈子上手就是这般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好郎君，若是三推四请实在有违轮回，不若顺水推舟你情我愿情意绵绵好相逢。
思及此处，司卿卿伸出青葱似的手腕，勾住裴明绍的脖子，微凉的指尖在他耳后轻微抚过，她探入他的发髻，取下他的发笄，如墨似的乌发落入眼帘。
她望着他，替他夹在耳后，望着他眼中星光斑驳，轻声道：“请大人怜惜些。”
裴明绍闷哼一声，吻上她的双唇。
忽然，莲湖对岸传来几声细弱的说话声，裴明绍耳下微动，自她发间拔出挽发的钗环，只听一阵破空声，靠近莲湖的窗棱咯吱一声重重合上，说话声瞬间戛然而止。
得了空闲的司卿卿急忙揪住胸前衣襟，连滚带爬往床里爬去，不料还没挣扎三步，便被人捉住脚踝拉至身前，裴明绍再度欺上来，低声道：“原来卿卿喜欢猫捉耗子。”
“帘子。帘子还未落下。”
司卿卿连声说道。
“无妨。别分神。”
满月的光影将整个落云轩罩在如水的温柔之中，徒留一室涟漪叫人羞红双颊，连碧空中的圆月也躲在树梢后，悄悄遮蔽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