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雍小边醒来，着急忙慌的下了床，鞋子也顾不上穿就跑出房间。
她看着坐在椅子上看书的男人，跑过去抓着他的手臂，摇着脑袋苦苦哀求：“善生，不要催眠我，求你了…我答应你。”
他睡在她旁边不是为了要她适应，只是为了催眠她。
善生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人，放下手中的书，把她抱起来往房间走，“小心感冒。”
“善生…”雍小边抓着他的衣服，看着他的喉结，满眼泪珠，苦苦的喊着他。
善生把她放在床边没有看她就默默的出去了。
雍小边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除了哭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着这几日早上醒来都是头痛，有些记忆慢慢的模糊，今天醒来，她已经记不得阿敬的脸了。
她知道他会刻意的放大她的一些记忆，比如，善生和她在一起，很幸福，很温馨的画面，这些都是暗示和诱导，大量的信息被重新组合，长期下去，她将会接受善生的指令，她将信以为真。
只要善生想去做，那就一定会成功。
再下去，她会忘了阿敬。
没有了那些记忆，她还有什么，不过是行尸走肉，不过是一副空壳罢了。
阿九醒来看见她在哭，也跟着哭了起来，嘴里囔囔着：“爹爹，爹爹…”
今日一天，雍小边都坐在门口，呆呆的看着院里的梅花树。
她活得还不如一棵树，就像三毛说的那样，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
她这二十多年的光阴，没有多少时间是在沐浴阳光中度过的，她一直在寻找，她在风里雨里挣扎，她没有依靠，她既卑微又悲伤。
她那些小心思，善生都能识破。
她敢去死，他能救活她。
她有了阿九，他也笃定她是不敢死的。
善生是一只温柔的蝎子，这一点，她太清楚了。
蝎子可以药用也可以将人毒走，而她，不是训蝎师。
晚上，雍小边把阿九哄睡着，坐在床边发呆，看着进来的男子，没有做任何挣扎，任由他抱着自己出去。
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挣扎求饶的时候。
他把她抱到他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火盆里的碳烧得旺，不时还发出噼里啪啦的燃烧的声音，让屋子变得很暖和的同时也散发着一氧化碳的味道。
他把她放在床上，欺身把她压倒在被褥上面，轻轻的捋着她额前的头发，褐色的眸子盯着她的水眸。
雍小边只觉得他的脸慢慢和阿敬的脸重合在一起，她猛的闭上眼睛，嘴唇颤抖着发出声音：“不要控制我，善生…求你了。”
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方式，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为什么一定要是她。
她手用力抓着被褥，闭着眼睛，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他的吻温柔的落在脸上、额头、眉毛、眼睛、鼻尖上，最后落在了嘴上。
她紧紧的抿着嘴唇，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回应，一点也不配合。
也许他不耐烦了，舌尖划过她的颈动脉，牙齿触碰她的皮肤，轻轻的使劲，然后手慢慢的剥着她衣服上的扣子。
宽厚而温暖的手掌离她越来越近，她身子止不住的颤抖，泪从眼角滑落。
他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雍小边睁开眼睛看着他，他没有什么表情，没有怒气，没有皱眉，只是盯着她看。
她被他看得心慌，慢慢的偏过头去。
善生把她抱了起来，把她送回到阿九的身边，转身就离开了。
“明明是你说答应的。”
听到他的声音，雍小边翻身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我不会离开，你可不可以不这样。”
仙婆子为什么要说这些，为什么要打破她和他和谐的关系。
一直这样下去有什么不好的？或者，他娶别的女人。
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阿九不在身边，她赤着脚疯一般冲出房间。
阿九就是她的命，阿九是她撑到现在的支柱，阿九是她的一切。
她已经没有阿敬了，不能再没有阿九。
“阿九！阿九！”
善生房间，院子，厨房都没有阿九的身影。
她赤着脚站在雪地里，看着安安静静的院子，这一刻，她觉得这个院子就是一个没有温度的牢笼，关着她和阿九。
正当她打算往院子外面冲的时候，看着善生抱着小女孩从外面走回来。
阿九在他怀里，红扑扑的小脸，拍着小手，笑嘻嘻的。
她低着头慢慢的往回走，抹着脸上的泪，地上的雪都是新下的，是那么的洁白无瑕，地上的每一个脚印都是那么的清晰，但她丝毫不觉得冷，她的心已经堕入了寒冷的深渊，寒风扑面而来，犹如千万根针，刺在心上，疼痛难忍。
自那日起，她就病了。
大概不是身体有什么病，只是觉得很累很累。
睡在床上，有种入土为安的感觉。
就此睡过去也不是不可，但是阿九怎么办。
她的阿九不能没有了父亲，又没有母亲。
善生也没有再碰她。
感冒、发烧、咳嗽反复，无论善生给她喝多少药，都没有起色。
“你不要想太多了，我暂时不会碰你。”善生端着一碗药坐在床边，默默的看着她把药喝完，然后给她塞一颗冰糖。
以前，雍小边觉得这颗糖是甜的，现在，可能是喝药喝多了，不再觉得它是甜的。
它没有什么味道，和心里的苦涩一样，慢慢在她的嘴里融化开。
“嗯。”雍小边喝完药就闭着眼睛躺下了，这段时间，她觉得脑子乱哄哄的，四肢无力，大概要睡傻了吧。
卧久者行必远，伏久者飞必高。
那她大概是不行的，久卧伤气，她只会肌肉必萎缩，不能一飞冲天了。
看着阿九在旁边自顾自的玩，这段时间，阿九很乖，不哭不闹。
她从生下阿九，就一直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
如果阿敬在，一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阿敬在，她觉得什么都不是问题，什么都可以被解决，两人会相互扶持，会变成一对称职的父母。
春分以后雪慢慢的融化，她身子好了许多，她总坐在大厅门口，站在院子里发呆。
今天一大早她就醒了，看着床边穿着衣服的男子，她也坐了起来，呆呆的看着他。
“今天带你去镇上。”善生拿着她的衣服，递给她穿上。
“好。”雍小边拿过衣服，慢吞吞的穿上。
这将是她第二次出这个寨子，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