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康掏出自己手抄的一本《阴间生灵创造大法》。
楚江王连忙抢过去看,表情震惊一整年。
“这是在哪搞到的?”楚江王气息都紊乱了,难以置信地盯着邵康,“你……有大背景?”
“在阴间边缘很遥远的一个地方,偶然得到的。纯属运气好。”邵康说,“说来惭愧,只学了一点点,如果需要,我会全部学完。”
“可否借我读读?”楚江王问,语气像是偷偷来借限制级小说的同学。
“当然可以。”邵康连忙点头。
楚江王大喜,立刻痴迷地阅读起来。
接下来的一个月,邵康居住在阎王殿中,日日夜夜和楚江王坐而对谈。
谈话的内容,就是阎王的上岗培训知识,相当于一对一辅导。
邵康终于了解了阴间运转的规则,并得知诸多秘辛,每天心情震动。
一个月后,楚江王开始闭关,专心研读《阴间生灵创造大法》。
邵康则开始实习,到各个部门各个地方去工作。
前两周去帮孟婆熬汤,每天面对海一样巨大的锅,背靠连绵不断的草药山,指挥着牛头小兵们一车车地把草药拉去锅里熬煮。
孟婆是个好老师,带着邵康踏遍了每座草药山,挨个传授不同草药的知识。
每一种草药都有独特的气味和独特的功效,相关知识几乎都能单独成书。实际上负责熬汤搅锅的牛头小兵们都要背草药书,每个牛头背一两本,年末考试,考到满分才能上岗。
邵康在一处山坡上听到了嘈杂的背书声,低头一看,山谷里全是拿着草药书念到口吐白沫的牛头小兵,很多牛头小兵已经复读七八年,邵康不禁回忆起被高中支配的恐惧。
忘忧草下锅之后会爆发出玫瑰般的红色,牛头小兵用网兜套着煮,煮三下就要捞出来扔掉,如果煮到六下还没捞,汤就坏了,投胎的魂魄们喝过之后,转生来世之后就会没心没肺天天傻乐。
忘情草则决定了来世是否会变成恋爱脑,但对草的新鲜程度有要求,嫩草是可以下锅的,如果用了老草,来世极易变成流氓。
孟婆还是个超级地主,她有百万亩的草药田,每块田里都养着水龙树。
水龙树是一种漆黑笔直的粗壮树木,没有枝叶,只有中空的黑色树干,敲击起来有钢铁般的声响,仿佛高射炮。水龙树的根系可以扎到地下几公里,比能捕鲸的船拖渔网还壮观,根系攥取海量的地下水,通过树干喷向高空,仿佛巨大的灌溉器,养活附近价值连城的药草。
“药草田的关键是确保水龙树的健康。”孟婆说,“地下五公里的位置,有很多噬魂蛇,这种蛇很狡猾,看上去就像水一样,如果一条噬魂蛇放在水盆里,你是完全看不出来它的存在。”
“噬魂蛇的身体折射率和水相同?”邵康问。
孟婆懵了。
“您继续说。”邵康尴尬。
“噬魂蛇喜欢吃灵魂,但是它们的活动能力很弱,一离开地下水就动弹不得。”孟婆说,“所以,噬魂蛇会咬破一些水龙树的树根,把卵产进去。卵也是水珠一样的形态,顺着水龙树喷到高空,再落到药草上。等药草被采集去下了锅,卵就混在汤水里。灵魂们喝了之后,这些卵会在它们内部孵化,把灵魂活活吃掉。”
“可怕。”邵康起鸡皮疙瘩,“如何避免?”
孟婆带着邵康来到一处药草田边缘,有一口漆黑的深井,井边垂着绳子,一队马面小兵正嘴咬着刀子沿绳往井下去。
“这种捕蛇井通到地下几公里深,马面会下去杀蛇。”孟婆说,“你要确保这些马面干活勤快,按时上班,它们很喜欢偷懒,遇到偷懒的用马鞭使劲抽就可以。”
辞别孟婆之后,邵康第二站前往鬼王司实习。
鬼王司有各地鬼王鬼皇派来的使者,邵康挨个和他们聊天,了解各地情况。
使者们都提前听到了风声,知道邵康是阎王接班人,聊天时都毕恭毕敬,各种讨好。
内战正在进行,几个鬼王正联手进攻鬼皇,号称清君侧,还有几个鬼王刚刚停战,假模假式签了和平条约,但私底下都暗搓搓酝酿下一轮战事,准备下一波来个大的,彻底把对方打跪。
但是,这些敌对方的使者却住在鬼王司的隔壁房间。
他们平时交情甚好,甚至还会一起喝酒,到了谈公事时又彼此敌对,关系极为微妙。
在鬼王司待了三星期,邵康去了一趟诞生平原。
外围只是浓雾,平平无奇,一片荒芜。
但不断向前飞掠,雾气里开始出现各种古怪的东西。
邵康止步在一处乱河滩前,不敢继续前进了。
河网交错纵横,但每条河的颜色、温度、深浅、流速都不一样。
有的河面蒸腾滚滚白气,像是浓云贴在水面上。河水下是巨大的火山柱,状如黑塔,不时喷发烟雾和闪亮的熔浆,熔浆在河水中滚落后,就露出无数方形的金块。
透明的独眼龙虾多的像蝗灾一样在水底游过,还有乳白色的巨型蠕虫,蛇群般缠绕在火山柱上,没有头,也没有肛门,鬼知道是靠什么活下去的。
有的河面则盖着厚厚的坚冰,冰面像玻璃一样,能看到水底各种奇形怪状的妖物,像外星生物一样一闪而过,隐入黑暗的深水中,像是某种幻觉。
邵康还在水里见到了时间乱流,河的一边,大群的鱼像箭一样掠过,速度快到出残影,像是十六倍速的电影画面,而河的另一边,鱼群却像凝固一般,一个时辰前进一寸。最离奇的是,这种情况还会瞬间逆转,像是某处有什么开关,能来回控制时间的流速。
最后,邵康进入万灵司工作。
万灵司是一座巨大的城,几十层的高耸建筑让邵康误以为是前世的现代城市。进城之后,邵康才知道万灵司的楼都是倒着的,地面上的几十层只相当于地基,地下的部分足足有一百八十层之深,甚至还在进一步向下扩建。
这些高楼的每一层,都有800个房间,其中777个房间是用来存放灵魂档案的,通俗的说法就是生死簿。每个房间里有4个大柜子,每个柜子9层,每层能放一百多个卷轴。
邵康参观时的感觉就是头皮发麻,工程太庞大了,简直无穷无尽。
在这里忙一个月,他就完成了阎王的上岗前培训。
邵康心中感慨,不知不觉竟然走到这一步了。
望着堆积如山的生死簿,邵康忽然想到一件事。
“我在阳世还有些朋友,可否?”邵康转身问陪同的判官。
“明白!明白!”判官笑容谄媚,“您说名字,我派人取来。”
邵康微微一笑,报出了一连串的名字。
很快,几车生死簿推到邵康面前,每个车上都标着名字。
支笑笑、麦含烟、陶灵竹、胡修、石镇山……
“你先去忙吧,我自己看一会儿。”邵康挥挥袖子。
判官离开房间,关紧房门。
邵康从袖子里摸出文房四宝,哼哧哼哧磨墨,随后趴在地上摊开生死簿,动笔如飞。
“好了,我能帮你们的就到这了!”邵康欣慰地长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