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的时候,景忆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被子上是阳光的温暖和熟悉的洗衣液道。外面偶尔传来鞭爆声和烟花绽放的响声,客厅里电视的声音和大家放低的聊天声断断续续。
景忆坐起来,拍了拍有些发晕的脑袋,打开灯,才看见自己是在林家客房里。
她刚打开门,就看见客厅里大家齐刷刷的目光朝自己看来。
江阿姨率先出声,关切地问道,“阿忆醒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景忆还有些迷糊,闻言,本能地摇了摇头。
“都怪你林叔叔,非要喝酒!不过这事儿阿姨也有责任,一群人吃饭,连孩子醉了都没发现,”说完,又瞪了林叔叔一眼。
林叔叔理亏地摸了摸鼻子,没反驳。
原来,大家在吃饭聊天的时候,景忆默默地喝掉了林叔叔一开始倒的半杯酒,自己又偷偷倒了一杯。关键是,大家聊得正欢,谁都没有注意。等发现的时候,景忆已经醉醺醺的了,只是傻乎乎的笑着。
景忆转头朝林远辰投去求救的目光,自己这次没做出什么丢脸的事儿吧?
陈琰见状,想到刚刚女孩脸蛋红彤彤的,眼神迷离,杏口微张,傻乎乎笑着的样子,嘴角也不自觉地噙上了一抹笑。
林远辰见景忆纠结懊恼的样子,也不逗她了,“你醉了就去客房睡了,”说完,意有所指的补充了一句,“这次很乖。”
闻言,景忆的脸更红了,像抹了胭脂一般。
江阿姨拉着景忆在沙发上坐下,递给她一杯蜂蜜水,“喝点儿蜂蜜水,解解酒。”
景忆接过来,低下头,双手抱着杯子,小口喝着。
景忆不过睡了半小时,春节联欢晚会也刚开始不久,电视里还演着小品,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大家围着沙发坐了一圈,茶几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瓜果点心。这样其乐融融一起看春晚的景象,对陈琰来说,太过奢侈了。在林远辰家的这段时间,美好的让人觉得不真实。恩爱甚笃的父母,融洽的亲子关系,吵吵闹闹的家庭氛围,对陈琰来说,可望而不可及。可他在这里,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
这个年,就让自己放纵一次吧!陈琰默默对自己说。
一个个的小品和表演,对年轻人来说还是有些无聊了,不一会儿就有些坐不住了。
林远辰用手肘轻轻撞了撞景忆,朝她使了个眼色,又看了看陈琰,景忆会意,正准备起身,便被林叔叔叫住了。
“先别急着跑,”看透了他们的小把戏,林叔叔也没多说什么,让他们稍等片刻,自己去了房间。再回来时,手里拿着几个大红包。
第一个给了景忆,“阿忆呀,这几年你都没在家过年,叔叔压岁钱都攒了几年了。现在你也是大姑娘啦,有主见有想法啦,叔叔希望你能一直开开心心的,有什么事不想跟叔叔说就跟阿姨说,啊。”
景忆没客气,伸手接过红包,然后给了林叔叔一个大大的拥抱,“嗯,知道啦,谢谢林叔叔,”又看了看一旁江阿姨,“也谢谢阿姨啦!”
第二个红包给了陈琰,“小琰呀,你是个好孩子,远辰跟你交往我和你阿姨都很放心,你第一次来南方过年,叔叔的一点心意。”
陈琰没接,“我这次来已经够麻烦您和阿姨了,怎么能再收红包呢!”
“小琰,你就收下吧!在我们家,只要没参加工作,就是孩子,都有压岁钱。”江阿姨劝他。
景忆也朝陈琰扬了扬手里的红包,“学长你就收下吧,我每年都拿呢!”说完,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林远辰没说话,直接拿过红包塞到陈琰手里,“你就收下吧!”然后转头讨要自己的压岁钱。
陈琰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红包,没再推辞,收下了。
后来,这个红包在他家里放了很多年都没舍得拆,这是他人生的转折点,也是他后来幸福的开始。
发完三个孩子,林远辰眼尖的发现父亲手里还有一个,“爸你咋还有一个红包?”
林叔叔嫌弃地看了儿子一眼,“这是给你妈的,”然后递给了江阿姨。
江阿姨还有些诧异,“怎么我也有?”
林叔叔温柔地看着她,“你管多大,你在我心里都是小朋友。他们有的,你也要有。”
江阿姨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孩子们都在呢,胡说些什么!”
一旁的三人:咦~好肉麻。
“去去去,都出去玩儿去,别打扰我跟你妈!”林叔叔开始往外赶人。
三人求之不得。
林远辰拎着他提前买好的烟花爆竹,带着两人去了大门口。
万家灯火,灿若星河。整个古镇灯火通明,门前的灯笼和月色相交辉映。天上烟火璀璨,四散在各处。巷口有孩童的嬉闹声,鞭炮声,年味十足。
林远辰买了一大堆烟花爆竹,从摔炮、擦炮、窜天猴、仙女棒,到二踢脚、礼花炮、烟花,应有尽有。景忆都怀疑林远辰是不是把整个店都搬来了。
门口跑过来几个小孩子,调皮地向林远辰几人扔了一把小金鱼,为首的小孩子是隔壁的,朝林远辰挑衅地扬了扬下巴。
林远辰哪里受得了这个,“嘿,敢挑衅哥哥,看我怎么收拾你。”拿起一大盒小金鱼跟着追去了。
景忆笑得不行,也从里面拿了几盒鞭炮,看了看一旁的陈琰,他立在一旁,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微微笑着。景忆往他脚下扔了一颗小金鱼,威力不大,里面都是细石子,也没有什么伤害性。
“啪”地一声,在脚底炸开,声音不大,陈琰低头看了眼地下,又看了眼不远处的景忆,女孩笑靥如花,朝他扬了扬手中的鞭炮,问,“学长,要不要玩儿?”
等陈琰冷静下来,看着自己手里的几盒小金鱼和前方与孩子们打闹成一片的景忆林远辰,不由得失笑。
已经多少年没玩儿过鞭炮了,看着小孩子心性的两人,脸上也渐渐生动起来。
等玩儿累了,林远辰便在孩子们面前展示起他丰富的物资来,在地上旋转的小旋风、冲上天才绽开的烟火……引得孩子们惊呼一片。
景忆也玩儿得有些累了,拿了几支仙女棒,走到陈琰旁边。点燃,递给他一支。
刚开始,只有小小的火花,劈哩叭啦的燃着,慢慢地亮了起来,像是天边星辰在跳跃。
两人都盯着手中的仙女棒,一时无话。
直到新年的钟声敲响,爆竹声声,天空中骤然绽开许多烟花,有的似一朵朵绽开地雏菊,有的如蝴蝶翩翩起舞,还有一张张笑脸,点亮了天空,流光溢彩。
景忆偏头去看陈琰,他正微微仰头看着天空,半张脸隐在黑暗里,侧脸在烟花下轮廓清晰,干净利落。
景忆心中一动,心里的喜欢似要溢出来,“学长……”
“嗯?”陈琰转头看她,却望进那双清澈的眼眸,映着自己,和身后的满天烟火。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