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女子躺在在床上,浑身发抖,额头上的冷汗直冒,终于从噩梦中惊醒,发白的嘴唇毫无生气。
守在床边的男子也从朦胧的睡意当中清醒过来。
“小七你终于醒了。”
握紧她的手突然松开,改为俯身按着她的肩膀,司徒空轻微的摇晃。
柒姑娘醒来,先是惊恐的看了看四周,而后紧闭上眼睛,调整自己的情绪。
她坐起来用余光扫了扫站在床前的人,司徒空,白大哥,没有其他人。
有些沮丧,有些委屈,像受了伤的小兔子一样调整了姿势,蜷缩在一起。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不是睡,是着了风寒,你怎么晕倒在竹子林的,都吓死我了。”
司徒空摸着她的耳边的碎发,散发着温柔的气息。
坐在一边的白亦正在想着怎么跟苏听竹解释,看着柒姑娘这魂不附体的样子,连忙站起身来关心,“是啊,小七你这是怎么了?习武之人不应该这样啊,怎么这么严重。”
柒姑娘这才回想起来在竹子林发生的一切,像梦一样。
“没事…”她顿了顿,又继续问,“对了白大哥你怎么样了?”
“无妨无妨,死不了。”
“那我们回去吧。”
这句话从柒姑娘嘴里说出来,说的那么自然,像是回自己家一样,这让司徒空又惊又喜。
“小七你是说,跟我回家吗?”
“不然呢?”
是啊,他来大闹应天书院一趟,就是来带她回家成亲的,现在她想要回去了,他却懵了。
“好好好,回家回家。”
他高兴的一把抱住柒姑娘,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
她没有推开他,也没有做任何的举动,只是眼神呆呆的,像失了魂一样。
他们倒是开心了,白亦在一边成了一个闪亮的电灯泡,看着他们抱在一起,此时此刻,他放不下的还是苏听竹。
但是没有办法,儿女情长在他心里从来不是第一位的,他只能听从门主的安排,明日启程回地煞门,也许,他们以后很难再见了。
当天晚上,白亦还是敲响了苏听竹的房门,当她听到是他的声音的时候,房间里的人立刻停止了手里的动作。
本来还能听见房间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等他报完自己的名字就没了动静。
“听竹,我知道你在里面,明早我们就走了,今晚来找你,有些心里话想对你说,你开开门好不好?”
房间里还是没有回应。
“哎,算了,不管你能不能听到,我还是希望你能原谅我,我们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了,我真的希望,后半辈子我们能在一起度过…你知道吗,我们的未来的都规划好了,将来有我们孩子,有我们自己的家…仔细想想,那改多幸福啊…”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他抬起眼睛,往门缝里看了一眼,停顿良久,转头离开。
屋内的人终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这么多年,她依旧一个人,只为了等他弃暗投明,改邪归正,如今,他还是离自己而去了。
与其说是被感动,不如说是自己的苦心等待被破灭的痛苦,也许他们真的不是一类人,她终究是不能原谅他的。
苏听竹没有追出去,可她不知道的是,这有可能是他们见的最后一面。
第二天如期离去,柒姑娘本想去告别各位师父,可是当大家都知道她要回地煞门的时候,好像有意疏远了她,没有人来送她,申逍也没有出面,只有苏听竹作为大师姐,象征性的进行了道别。
不知道苏听竹在什么地方,隔空传音过来:“小七,我就不送你了,希望你能记住你说的话,师父闭关,他让我带一样东西给你,希望你们一路顺利,珍重。”
自始至终,没有谈到一句跟白亦有关的话,也没有跟司徒空这个门主大人说一声客气之类的话,这么心高气傲的人让司徒空愈发的反感这个地方。
远远的,白亦听见苏听竹的声音,四处张望却不见她人,如热锅上的蚂蚁,焦急万分。
“大师姐,谢谢您和师尊的谆谆教诲,小七不敢忘记,咱们后会有期。”
以前跟师尊做过交易,只要她能说服司徒空放下多年的恩怨,让两派没有嫌隙,她就可以回来。
她在心里做了很多挣扎,她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能在别人面前露出一点蛛丝马迹,特别是司徒空,她要把对师尊的这份情埋葬在肚子里。
苏听竹那边没有了任何回应。
接下来就是墩子拿来了一个锦囊递交给柒姑娘,还是锦囊,这是申逍的风格。
“小七,一路保重。”
墩子也知道柒姑娘要去的地方不是什么寻常地方,而是地煞门,也没有多余的话跟她说了。
“墩子师父,希望你们保重身体,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这个地方司徒空早就不想待了,看着这里的每个人都不顺眼,要不是看在柒姑娘的份上,他一刻也是不想呆的。
“走吧,我们还要赶路呢。”
墩子在前面帮他们引路,没有院内的人领他们出去,是不会有外人活着离开的,墩子承担了这个重要的角色。
在出应天书院之前,柒姑娘的步伐踌躇不定,四处打量,像是在找人,又像是在纪念。
司徒空只得拉着她快步向前走,他比任何人都想离开这里。
白亦跟柒姑娘一样,走走停停,想看某人一眼,这个愿望直到走出应天书院都没有达成。
在高处,一个目光正在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他看着柒姑娘的停下脚步对着藏书阁的方向眺望,藏书阁的上面就是万一阁。
他能体会此刻她的心情,因为这一刻他也是同样的心情。
即使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他也不会告诉她,让她做好准备,他只能在她命悬一线的时候出现,带她逃离危险。
“过了这个密林,就算出院了,保重。”
墩子面带微笑的跟柒姑娘告别,这个笑带着不舍,还带着不甘,好好的人怎么就成了地煞门的了,他心存疑惑。
“墩子师父,谢谢你为我们引路,小七在此别过了。”
因为司徒空在,她不便多说什么,再说自己就要嫁入地煞门了,说什么也没用,只是在告别的时候,多了一份诚恳。
在此分别,也许一别就是几年,十几年,或者永不相见,她只能把这个拥抱给了墩子,就当是跟师尊好好道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