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青，你不知道吧，她爹葬礼那天，我还看她偷偷在笑，别人看过去又挤出几滴眼泪。”
刘大柱那天还以为陈小凉疯了，又哭又笑的。
“是吗？”
这事林晚晚还真不知道。
陈立国葬礼那天她没去。
包翠莲说不吉利，让她乖乖在家待着。
“不过也可能我看错了。”
刘大柱也不是很确定。
那天人多，陈小凉表情切换太快，刘大柱也没看太清。
“可能吧。”
林晚晚拧眉。
其实之前陈四也跟她说过，陈立国的死有点蹊跷。
明明早上他和包翠莲过去的时候，心跳都是正常的。
下午陈小凉去了一趟，陈立国就没了。
这年头也没有监控这种东西，没人知道陈小凉到底干了什么。
林晚晚问过陈四，他说护士保证过，氧气罩一直都是正常的。
所以不存在陈小凉拔掉陈立国的氧气罩。
再说了，陈小凉也没那个胆。
想不通，林晚晚也懒的继续想了，继续低头挑茶叶。
“你不打算回去老家吗？”
林晚晚问。
“回去干啥子，没吃的没住的。”
刘大柱家在北方，冷，干旱。
家里兄弟姐妹又多，侄子侄女更是一窝窝的。
他的房子早给侄子侄女占了。
每年回去，他都是睡阳台，睡地板。
他个头大，能吃，每次吃饭还要被弟媳训斥的多。
好几次，刘大柱还听到弟媳背地里威胁弟弟，要是敢让他回去住，她就离婚。
相比于老家，刘大柱更喜欢乡下这里，有吃的，有住的，还有自己的床，吃多了也没人说，偶尔省省的话，还能往家里寄点钱粮，补贴补贴家里。
“这个倒是，其实留在这也挺好的，起码能自己养活自己。”
林晚晚点头表示赞同。
“对了，你们之前不是搞了个学习小组吗，现在还搞吗？”
之前林晚晚和周红英、孙桂凤，陈四、陈东、陈南搞了个学习小组，陈庆海是老师，每天都辅导他们学习，刘大柱偶尔也会被周红英拉去凑数。
后来，周红英和孙桂凤嫁人了，陈庆海也出国了，学习小组就散了。
“搞啊，怎么，你有兴趣有加入？”
周红英和孙桂凤嫁人后，学习小组就解散了。
现在林晚晚都是和陈四一块学习。
学校休息日的时候还会拉上陈东和陈南。
以前陈卫瑜偶尔也会过来一块读书认字。
嫁人后，陈卫瑜就安心当起了纺织厂的工人，最近听说还怀上了，反正是没空学习了。
年前陈卫瑜回娘家走亲戚，林晚晚特地劝过陈卫瑜还是要坚持继续学习。
陈卫瑜婉拒了，说自己现在确实没时间，要当工人赚钱，现在还怀上了。
林晚晚可惜了好一阵，很快也释然了，心道人各有命，读书也不一定就是唯一的出路。
“我哪是那块料。”
刘大柱尴尬挠挠头。
刘大柱是这批知青里学历最低的，只有初中文化。
他就不是读书的料，整个初中，刘大柱都是混过去的。
相比于读书，刘大柱其实更喜欢种地，踏实，简单，还能填饱肚子。
“所以你是？”
林晚晚有点不懂他了。
“就，就瞎聊呗。”
刘大柱粗粝的大手尴尬的绞着衣角。
“其实，其实我是想让你帮我回封信。”
刘大柱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话。
他压根不是关心林晚晚的学习小组，只是没话找话，缓解尴尬。
毕竟这事，确实有点难以启齿。
“回信？”
林晚晚来了兴趣。
刘大柱来乡下后，天天除了上工就是吃饭、睡觉。
当初被周红英拉去学习小组，刘大柱也是呼呼大睡。
就他这样，还有人给他写信？他还要回信？
“男的女的？”
故意的，林晚晚问。
“女……女的。”
话出口，刘大柱黑乎乎的脸更红了，跟包公一样。
“你这是谈对象了？”
林晚晚乐了。
刘大柱这幅样子像极了当初的陈四，憨到不行。
“是……不是。”
刘大柱忙否定。
“其实就中秋那会我妈给我找的相亲对象。”
那对象长得不算漂亮，男人没了，自己带个儿子，条件一般，但是老实能干，刘大柱觉得是过日子的。
刘大柱一开始对她挺满意的，以为两人能成。
可后来，那女人说，她没打算再嫁，出来相亲是被家里逼的没办法才来的，还诚恳跟刘大柱道歉了。
刘大柱当时听着特别难受，回去后还躲被子里嚎了好一阵。
好在刘大柱是直男，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回乡下后，刘大柱渐渐忘记了这茬，天天埋头上工种地。
然而，就在昨天，刘大柱收到一个老家寄过来的包裹。
包裹里装了不少老家的特产，不值钱，就一些风干的柿子饼之类的，还有一封信。
刘大柱认识字，那封信的内容他看了，之前相亲那对象托人写的。
那对象说他过年去刘大柱走亲戚了，没看到他，问他为什么没回老家过年，说是家里的柿子熟了，自己做了点柿子饼，知道他过年没回来，特地给他寄了点过来尝尝鲜，还表示她这辈子都没去过南方，特别想去南方看看。
“你俩成了？”
林晚晚挑眉。
“没呢，就她给我寄了年货，我打算礼尚往来给她寄点东西回去，顺便给她回个信。”
那相亲对象信里就唠了点家常，也没说要和他处对象。
“你不是会写字吗？”
林晚晚狐疑看向刘大柱。八壹中文網
他们这帮知青都是认识字的。
“我写字丑。”
刘大柱的字跟狗爬一样。
林晚晚的字则是簪花小楷，特别清秀好看，刘大柱看过几次。
第一次回人家信，刘大柱打算让林晚晚帮忙写。
“人家看中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你的字。”
林晚晚笑。
“那不一样，见字如见人。”
其实那相亲对象也不识字，信是托人写的。
“林知青，你就给我写一回呗，回头请你吃饭，当然了，一块钱以内。”
刘大柱难得大方。
“行吧，有纸笔吗？”
林晚晚问。
“有有。”
刘大柱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纸笔。
“你想怎么写？”
林晚晚摊开纸笔。
刘大柱念，林晚晚写。
信寄出去后没多久，刘大柱又收到了一个包裹，依旧是那个相亲对象寄过来的，寄的东西依旧也是自家种的柿子饼。
和上次一样，刘大柱又回了一些布匹之类值钱的东西，还请林晚晚帮忙写了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