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婷婷低着头看手腕上的冰凉手铐，眼泪顺着脸颊流淌，滴落在小桌板上，留下一个又一个豆大的湿润痕迹。
坐在对面的警员铁面无私，拿着本子不断记录着她的话——
“我以前在花园小区租过房子，经常会在李花的早餐店吃饭，一来二去的也就熟悉了，见了面还能说上几句话。”
“那天，我准备去网吧，意外看李花满脸是伤，手里还拿着包，就好奇的问她是不是要上医院，她告诉我，和王强吵架，还动手打了她，她要拿着钱回娘家。”
“当时我看她的包鼓鼓囊囊的，就，就起了歪心思......”
女人的脸上挂满了忏悔的泪珠，手不停的擦着眼角，声音哽咽着，“我知道李花这个人节俭，所以就骗她说，我认识一个开黑车的，能低价送她回娘家。”
“李花没有防备，就跟着我一起往公路边上走，也不记得走了多久，看周围没人，我就掏出刀子威胁她，让她脱衣服。”
警员冷漠的继续记录着，“你拿走了钱，为什么还要杀害李花？”
霍婷婷的眼泪更凶了，哭腔明显，表情里写满了害怕，“她，她认识我！她威胁说她要是活下来一定要去警察局告发我！”
“我还年轻，我害怕，一时情急，我拿着刀子往她身上捅，也不知道捅了几下，李花整个人就倒在地上了......彻底断气了......”
“当时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处理尸体，我知道公路旁边有个废弃的深坑，拖着李花把她丢进去，还特意把她的衣服都埋起来了......”
“我真的太害怕了，我错了.....”
透过单向玻璃，把女人忏悔的模样全部看在眼里，苏郁双手抱胸，漆黑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怜悯，声音也很冷，“这个时候知道害怕了，杀人的时候哪来的勇气？”
陆清桉站在她身侧，头顶的灯光照耀着，他的影子和他的人一样，高高大大的，完全笼罩住瘦小的身影，声音听不出来喜怒，“霍婷婷从小跟随爷爷奶奶生活，条件拮据，为人叛逆。”
“在技校时就经常逃课打架，总是说觉得命运不公平。”
命运，可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嘴角突然向上扬起一抹笑，苏郁的眼睛里却丝毫不见笑意，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表情带着些嘲讽悲凉。
总是笑嘻嘻的人，说起话语气里竟是流露着复杂的情绪，“上三流的学校，不代表就要过三流的人生。”
“而再成功的人，也不会永远站在云端。”
总觉得她说的话别有深意，陆清桉观察着她的模样，擅长捕捉微小的情绪变化是他的强项。
但是那张精致的小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平静的可怕。
仿佛刚才说出那番话的人，不是她。
就像是为了印证他的想法，苏郁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下一秒再次展露贱兮兮的笑容，手托着下巴，大眼睛滴溜溜在眼眶里打着转转，像是在思考什么鬼主意。
俏皮的挑眉，故意拉着长音，“老话说好，今朝有酒今朝醉，做人不能太疲惫。”
“晚上一起去喝酒吧，我们不当百变小樱，当百变酒精！”
陆清桉一时间有些恍惚，漫不经心的问道，“你会喝酒？”
“当然，”苏郁一副“你小瞧我”的表情，竖起一个大拇指，“不喝酒没朋友，一喝酒放倒一片朋友。”
“别什么都听老话的，老话这个人不靠谱。”陆清桉的语调淡淡。
苏郁脸上的失落毫不掩饰，两根手指搅和着，很是纠结，“可是队长不去，我们.....”
脑壳疼的叹息一声，陆清桉冷着脸，“我买单。”
“就等你这句话了！”苏郁打了个响亮的响指，笑的像个阴谋得逞的小狐狸，朝着他九十度鞠躬，彩虹屁跟不要钱似的，“感谢陆队精准扶贫！我谨代表众队员向你表达谢意！”
陆清桉再次叹了口气，毒舌技能上线，“不用谢，是我罪有应得。”
“还有，爱卿平身吧。”
苏郁：“......”怎么搞的她跟个太监似的。
月亮缓缓爬上天空，繁华的城市变得喧闹，年轻人的夜生活刚刚开始。
但在某个高档小区的某层住户家里，却不是这么回事了。
茶几上摆放着淼淼升起热气的茶叶，电视里播放着新闻联播节目，主持平静到毫无感情波澜的声线伴随着一两声猫叫，给屋子里添上了一丢丢烟火气。
大摇大摆走着的橘猫慢吞吞在茶几上把自己四脚朝天，极佳的耳力听着楼上浴室稀稀拉拉的水声停止，懒洋洋的“喵”了一声，算是呼唤主人。
“叮铃铃铃铃铃~”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视频电话的响声吵得猫咪不安生，胖胖的身体晃啊晃走过去，一双小猫眼看着上面“苏嘤嘤”几个大字，迷茫的歪脑袋。
猫爪也不安分的踩着屏幕。
随着“滴”的一声，视频电话被接通，一张娇俏的大脸恨不得怼到屏幕上，紧接着，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喵喵喵！喵！（啊啊啊！好大一张脸！）”
“啊啊啊！好大一只橘猪！啊，不对，大橘猫！”
听到声响，陆清桉只穿了一身浴袍淡定下楼，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抬起头，深邃眼眸里倒映着堪称诡异的一幕。
他的橘猪，不对，橘猫，正用爪爪踩在手机上，耀武扬威的差点炸毛，憨态可掬的脸上也写满了“我超凶，”不停的吼着，“喵！喵！（你是谁？为什么找我主人！）”
电话里同样传来猫叫，带着一股贱贱的气质，“喵！喵喵！（你说啥？我喵星语负十级！）”
“喵！”
“喵！”
如此不正经，如此憨憨，跟猫都能隔空吵架，不用猜，肯定是苏郁这个小逗比。
“富贵，不要学坏了，这个姐姐不太正常，”陆清桉单手抱起橘猫，修长的手指抚摸着炸起来的毛，另一只手拿起手机，又气又笑，“苏郁，你真有本事。”
“你都跟富贵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