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李耀晗所居住的大跃层，李耀晗父母住的地方就显得狭小很多，普通的两室一厅，称不上多么考究的装修，看上去只有六十几平，东西塞的满满当当的，充满生活的烟火气。
李父李母实际年龄也就五十左右，痛失爱子，让他们在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头顶的银丝清晰可见，肉眼可见的哀伤痛苦。
陆清桉静静看着他们，颇有些冷眼旁观的冷漠无情，拽着身旁人的衣袖把她按坐在单人沙发上，嘴角向上扬，态度礼貌，“我可以参观一下吗？”
“当然，”李父点点头，把茶水递过去，声音苍老，“没来得及收拾，警官你别笑话就好。”
大手搭在单薄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下，陆清桉没有说话，一个深沉的眼神看过来。
苏郁瞬间懂了他的意思，手掩饰性的摸了下鼻尖，视线在茶水上快速闪过，看着飘起的袅袅烟雾，眼眸暗了下，掏出笔录本子。
抬起头看着他们，嘴角扬起轻柔的弧度，“很抱歉再次打扰二位，还有些情况我们需要进一步确认，为了能尽快抓住凶手，还请见谅。”
李父点点头，写满了悲伤的眸子看了眼角落的灵堂，最上方的黑白照片里，男人的笑被彻底定格，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你问吧，我们都配合。”
“您儿子平时经常联系你们吗？有没有和你们提到过可疑的事情？”
“没听过，平时他不回家，也不给我们打电话。”
“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李父微不可见的转动了下眼珠，“十九号下午，大概三点多。”
“那时候客厅的镜子还是完整的吗？”
“应该是，我不太记得了。”
眉头皱起看来，苏郁看着笔录本子上的记录，和他现在说的话完全一致，大眼睛滴溜溜在眼眶打着转转，若无其事的问道，“您不是去给李耀晗收拾卫生吗？怎么不记得了呢？”
李母拍了下他的腿，突然张口，“是我去打扫的卫生，那面镜子还在，我记得很清楚。”
“老头子你记性不好了，上个月的事情都记不得。”
表情不自然的僵硬了下，李父点点头，讪笑着，“是啊，人老了，都记不清了。”
是真的记不清吗？
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小动作，苏郁嘴角勾起冷笑，继续问道，“上个月二十号，李耀晗有联系过您吗？”
“没有，那天本来我要去给他送饺子，跟保安都打好招呼了，但是记性不太好，给忘了，”李父用力拍打着腿，声音里满是悔恨，“要是我那天去了，可能就不会......”
“就不会......”
剩下的话，李父呜咽着没有说出口，也不忍心说出口。
李母拍着他的后背，悲痛欲绝的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流淌。
抬起头看了眼旁边的女人，很快的又垂下头，握紧了拳头。
苏郁好心把纸巾递给她，沉默着等他们平复情绪。
这个时候无论什么安慰的话都显得苍白，感同身受这个词太玄妙脆弱，根本没有什么“我懂你”的说辞。
没有经历过同样的痛，就不存在真正的感同身受。
抬起头，目光不经意落在电视柜旁边的相框，那是一张全家福，夫妻俩站着，一起抱着怀里的小男孩，大概四五岁的模样。
浅白色的相框，精致的描边，和旁边老旧的红木家具格格不入。
“叮咚～”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苏郁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低下头看向侦察员发过来的清晰图片，和在案发现场拍摄的照片做对比，瞳孔骤然缩紧！
两张照片上面无论是排列还是相框，都完全一模一样！
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着，苏郁若无其事的继续找不同，快速找到了那块空缺的位置。
相框浅白色，有精致的花纹，是一张全家福。
而且是她刚刚看见的全家福。
浑身汗毛倒立起来，苏郁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手悄悄的按住后腰处的手枪，大脑高速思考着，越想越是觉得不对劲，莫名细思极恐。
轻咳一声，声音里极好的掩饰着情绪，“请问，二十号晚上您在哪里？”
“我在家里，睡觉。”李父回答着。
“你真的在家吗？”一道男声突然响起，陆清桉从厨房里走出来，单手把苏郁扯到身后，另一只手拎着证物袋，“经过鲁米诺试剂检测，这把尖刀上残留着血迹。”
“是人血。”
最后一句话落下，犹如平静的水面里抛下炸弹，李父瞬间坐不住了，眼珠转动着，飞快的看了眼角落的黑白照片，眼眸里杀意显露。
飞快的从茶几果盘里掏出水果刀，刀尖指着他们，“你们闭嘴！闭嘴！”
“我要杀了你们！”
李母按住他，眼里写满了乞求，“你别冲动，别冲动！”
“只有杀了他们，我们才能活！”李父已经疯魔，“我连我自己儿子都敢杀，两个警察为什么不敢？”
“杀了他们我就可以走了！离开这里！带着孩子离开！”
紧紧抓着他衣袖的手松开了。
高大的身影把前面挡了个结结实实，苏郁努力的想要露头帮忙，每一次都被挡了回去。
陆清桉面对疯狂的男人，眼眸中没有丝毫惧意，连手枪都没拿，沉声叮嘱，“保护好自己。”
话音刚落，身影灵活矫健直直的迎上刺过来的水果刀！
冷静快速的微微闪身躲避，手握成拳对准李父的腹部，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挥过去！
强大的力量迫使攻击的速度慢下来，李父疼的眉头紧皱，下一秒，手中的水果刀被轻松抢过，手臂被拽着一个用力弯折！
清脆的骨头碎裂声音响起！
李父年迈体弱，根本比不过身强力壮的男人，三下两下丧失了反抗能力，虚弱的趴在地上一动不能动，李母红了眼，余光看到瘦小的身影，焦急下脑袋空白，心一横，“你去死吧！”
苏郁眼疾手快，迅速拿起桌面上的茶水泼向她的脸，趁着条件反射闭眼的时候，免费送她一个扫腿。
“嘭！”
重重摔在地上的声音明显。
偏偏苏郁还是一副“明明叫你别动，你不听话，活该摔倒了吧”的无辜表情，仿佛刚才骚操作的人不是她。
陆清桉看着她，无奈的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