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
贾大强仰着头，鼻青脸肿的模样根本看不出他眼里的轻蔑，手上带着明晃晃的手铐，态度嚣张，“你们警察难道就会暴力执法吗？信不信我去举报你们？！”
“是，我们就这点东西，”陆清桉最擅长阴阳怪气，毒舌的技能满点，轻飘飘的目光看过去，“但就仅凭这点东西，抓你也是绰绰有余的。”
“为什么要设计绑架、杀害胡斌？”
男人的眼神看上去云淡风轻，没有任何的威慑力，但贾大强还是隐隐感受到了压迫感，嘴硬狡辩着，“我没有杀害胡斌，我根本就没见过他。”
陆清桉拿起一份文件，语气淡淡，“我们在你手机里发现了给胡斌女儿胡小柔的勒索信息，你老家白林村房子后的枯井里，发现了一具男尸。”
“死者死于窒息性死亡，初步判断是被人为利用抱枕捂住口鼻处导致的死亡，并且在死后，有人割下了他的左手无名指。”
“贾大强，这个人是谁，不用我多说吧？”
事到如今，贾大强明白警方已经掌握了所有的证据，叹了口气，露出自嘲的笑，“是，我知道，胡斌么。”
“你刚才问我为什么要杀他？其实我本来没想杀人。”
抬起头，看着审讯室的刺眼灯光陷入了回忆，“我一直都游手好闲的，小偷小摸的事情没少干，但也是因为这样不过瘾，总想弄把大的。”
“大概两个月前，我听说了胡斌这号人，就联合我同学肖纪阳准备伪装成商人靠近他，借着承包鱼塘的身份，取得他的信任。”
“这段时间，为了让胡斌替我们做事，我俩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但好在，鱼上钩了。”
“那天，我让肖纪阳假意庆功宴，实则在白酒里早就下了安眠药，然后我装作来接人，把胡斌绑架。”
陆清桉目光直视着他的眼睛，陈述一般的口吻，“你的计划里，王洋也是其中一环？”
贾大强很意外他的聪明，笑着承认，“王洋确实很有钱，说实话我也犹豫过要不要两个人一起绑了。”
“但后来肖纪阳告诉我，王洋还在事业单位上班，如果失踪了，领导同事肯定第一个知道，何况他还和家人同住，不是最好的人选。”
“他还说，留着王洋，到时候我和他一口咬定胡斌是下车后自己走丢的，整件事情就能瞒天过海。”
“我觉得很有道理，就按照他说的做了，故意选了个距离王洋家距离近的地方吃饭，这样就有正当借口先把他送回家，不妨碍我的好事了。”
他的话语和猜测到的完全一致，陆清桉若有所思的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我们到白林村的时候，胡斌突然醒了，看周围景色不对，便开始大喊大叫，这老头他tm竟然还骂我，”贾大强现在提到当时的情景，还气的牙痒痒，“我怕他引来村民。”
“更多的是泄愤，干脆把他按在车后座，用抱枕捂死了。”
回忆中，胡斌破口大骂的模样让贾大强怒火中烧，手上按抱枕的力气也不小，脑子一片空白，只想堵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贾大强正值壮年，而胡斌已经年过半百，无论怎么挣扎，都不是年轻力壮的他的对手，很快，便不再挣扎，彻底没了气。
懊恼的挠挠头，贾大强虽然觉得自己鲁莽，但并不认为他做错了，语气平静，“当时我就和肖纪阳商量着，先剁他一根手指，再拍几张照片，到时候就算没有人，也一样能威胁他家里人。”
“反正老家的房子没人住，我就想着把尸体丢在井里，想着单填一口井会惹人怀疑，就干脆把院子给平了。”
“解决完一切，我就和肖纪阳回家，准备过几天再发信息勒索，可惜没想到，竟然有多事的人先报警了。”
“你们叫我俩来做笔录的时候，我就知道，事情悬了，想着赶紧趁家属没来，敲诈一笔是一笔。”
“但还是被你们抓到了，真可惜。”
说着，苦笑一声，过了几秒抬起头，贾大强很好奇的问道，“不过，我很疑惑你们是怎么查到我身上的？”
“我没有和胡斌有过几次接触，就连绑架他时，都是以肖纪阳朋友的身份出现，甚至索要赎金的时候，也是做着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的打算。”
毕竟，是“绑匪”要求他去送钱的，他也是“受人之托”。
按道理来说，警方根本不会怀疑到他身上。
修长的手指放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听着他的问题，陆清桉表情冷淡，身上的威严气势带着满满的侵略感，语气很平静，“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犯罪。”
“最恐怖的也不是鬼，而是人心。”
正如同他暗中算计肖纪阳，到最后关头抛弃同伴携款潜逃一样。
难道肖纪阳就没有心怀鬼胎过吗？
没有具体回答他的问题，薄唇扯出一道极浅的弧度，深邃眼眸中却没有丝毫笑意，陆清桉此时的脑海里，却不自觉浮现出某张苦兮兮的小脸。
在紧要关头，用她受伤脆弱的双手死死抓住绳子，歇斯底里的使出全力想要救他们的固执小模样，有点惨，有点傻，还有点让他悸动的可爱。
还有她那句不顾一切的大喊——
“手能比人命重要吗？”
“我就算手废了，能救两条命，废了也值得！”
那一瞬间，她着急的要哭出来、小鼻孔里都要冒鼻涕泡的狼狈模样，彻底印在他心里，挥之不去。
陆清桉站起身，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她。
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看到自己的时候，会不会也像之前一样尴尬着，却还要装作镇定自若，小嘴小声叭叭着，“别慌！稳住！苟一苟！”
她以为他没有听到，但他却连她俏皮狡黠的模样都看了个一清二楚。
可真是个，调皮贱萌的小家伙。
回想起她双手控制不住颤抖的时候，陆清桉脚步一转，径直走向医务室，目标明确，“你好，请帮我拿一瓶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