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姑娘，你那可有毒药？”
孟蓉蓉一边给十音上药，一边不明就里道：“有啊，你要干嘛？”
“可有那种一吃便让人一命休矣的？”
孟蓉蓉点了点头：“有。你还没告诉我你要干嘛？”
十音趴着身子偏过头：“借我一些，不用多，能毒死两人的份便可。”
“不要，师父说了，不能随便把毒药拿出来，出了事，师父非揍死我。”
“这样吧，你把毒药给我，然后你去街上周记成衣铺，买几件合身的衣服，记在我的账上便可。可好？”
漂亮衣服？孟蓉蓉有些心动。
见她不说话，十音莞尔一笑：“你顺带到清音坊找刘妈，将我这牌子给她，她会把我的身契和我这些年的积蓄交给你，你顺带买些胭脂水粉和女儿家的东西，我们路上终是要用的。对了，还有醉仙居的醉蟹，那可是洛河一绝。”
“嗯嗯嗯！”孟蓉蓉高兴地点头，一边接过东西，一边从腰间翻出药，四下看看了偷偷塞给十音，低声道：“我知道你要杀谁，但是别说是我给你的。不然师父真的会生我气。”
十音点了点头，将药藏好。
午饭时，彩凤送来饭，十音看一眼：“我今日没有胃口，这些钱你拿着，看看船下可有卖粥的，与我随意买些。”
彩凤没敢多话，接了钱便下船去买。等回来盛了，递给十音，转身便想离开。
“真苦！你买的是什么？”十音一边吐出嘴里的粥，一边抱怨：“你买之前都不尝尝吗？你就这么伺候公主和驸马吗？”
彩凤委屈道：“奴婢不敢，奴婢哪知道这粥会苦，按说卖粥怎么也不会将粥熬苦的。”
“不苦？”十音凝眉冷喝：“那你尝尝，记住了这个味，重新买来，这次可别再买错！”
终是一个下人，又刚犯错，自然低了几分。十音的身份怎么着也是公主和驸马救下的小姐。
彩凤接过一边落泪，一边舀一口放入口中：这粥哪里苦？
……
看着彩凤七窍流血倒下，十音艰难的爬起，带上剩余的粥，一步一步缓缓挪到船尾的甲板。
“老张头，您忙着呢？”
“呀，十音姑娘，您不在屋里歇着，怎么上这来了？”
“彩凤这丫头给我买了粥，本是没喝完，让她给驸马公主和众人分了些去，还剩一些。我让她与你送来，结果她又被公主叫去收拾，只好我送来。一则按公子说的活动一下身子，二则等您老喝了，我送回去与她好浆洗。”
“您看您，多麻烦，那老奴谢谢姑娘了。”
老酒鬼坐在桅杆上，看着老张头倒下后，这才下到甲板：“你好狠的心。”
“我只是做了前辈不愿做的事，算不得狠心。他二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留在公主身边，迟早只会拖累公子。与其来日悔不当初，不如今日我做了这恶人。”
“彩凤丫头可是公主的贴身丫鬟，也是陪嫁丫鬟。没有公主的令，你这样杀了，林烨也保不住你。”
“我人是公子的，命也是公子的，不是公子保我，而是只要能保公子，我这命随时可以不要。还有，你若真不想二人死，你早就出手拦着了，现在也无须吓我。我已经什么都不怕了。”
老酒鬼摇了摇头，今后林烨身边的第一狠人，怕是非此人莫属。
……
“啪！”苏云汐将手中的杯子狠狠砸在十音的额头，血流如注，她却当真丝毫不避：“人是我杀的，毒药是我骗蓉蓉给的，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杀要剐还请公子发落，若要赶我走，我便自绝于此，以谢公子救命之恩。”
苏云汐明里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心中却生出几分佩服：“我知道彩凤胆小蠢笨，老张少智无谋。但二人罪不至死，即便他二人能瞒我一时，能瞒我一世吗？我如今这般，伤我的难道是他二人吗？”
十音的半个身子都已被血染红：“他二人不是害公主的人，但是却是他人的棋子，别人的刀。若无二人，公主腹中胎儿不会死。十音不会辩驳，留着二人，将来还是祸害。公子若无吩咐，十音先下去了。”
林烨背着手，站在窗边，手里拿着买给孩子的小老虎，一言不发。
苏云汐哭喊着：“林烨！你说话啊！”
可林烨依旧不为所动。
孟蓉蓉诺诺的扶起十音，缓缓退出了门外。
“林烨，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说话？”苏云汐现在必须乱了方寸，这样才能瞒得过背后那双眼睛。
十音做的，是林烨第一时间知道云汐流产便想做而没顾得上做的；是老酒鬼能做但碍于情面不便做的；是赵虎高圆圆没想好要不要做的。所以林烨不会责罚她，甚至当她说人是她杀的时候，林烨第一个动作便是起身走开，拿起小老虎站在窗边，他终于可以略微告慰和缅怀自己的孩子。
入夜，林烨一直立在窗旁，苏云汐一直嘤嘤啜泣。
“咚咚咚”传来敲门声。
林烨愣了好一会儿，这才转身淡淡道：“何事？”
老酒鬼轻声道：“臭小子，老胡和林振雄来了！”
什么？林振雄来了？他不是在京都天牢吗？原来一切都和林烨预判的一样。
一番准备，林烨搀着苏云汐缓缓来到大厅，林振雄一身夜行衣，剑眉下虎目中精光矍铄，唇角处担着山河日月。
“哟，林大人这是放风，还是越狱了？”林烨丝毫不客气地说道。
“老胡说你长进了，我来看看，看看你现在能看多远。”
苏云汐眸子通红，眼中凶光毕现，一把推开林烨，踉踉跄跄冲了过去，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剪刀，狠狠刺入林振雄腹部，口中高喊着：“狗贼！还我儿命来！”
啪，林振雄反手一记耳光，将苏云汐拍飞，林烨一步跨出接住苏云汐：“你没事吧？”
林振雄一摸肚子，看了看手上的血，从袖口翻出一块绸娟，捂在了创口。
“老公，就是他，就是因为他，我们的孩子没了！”
林烨扶起苏云汐，将她放在椅子上，起身回到林振雄面前。
“怎么？你也和她一样？也想杀我？”
“啪”一记耳光，林振雄不敢置信地望着林烨翻动的手腕。
“你！”
“你什么你？她是我老婆，我舍不得打，天王老子也不能打。”
苏云汐没想过林烨真的下得去手。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过和离，想过和林烨决裂。但刚刚这一幕，她虽知是戏，却也从未敢奢望。
“恒帝又没死，我怨不到你林振雄什么。但我孩子没了，这笔账，我迟早要找你和那狗皇帝讨说法。你今天送上门，这一刀只当付点利息，日后余下的我会让你们加倍还给我。没事就滚！我不想见你，我老婆更不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