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知秋已经一年多没见到沈茉莉,此刻堪称尽心尽力、嘘寒问暖。她的房间虽许久不住人,却仍然纤尘不染,花瓶里还插了新鲜的、带着露珠的花儿。显然不是在她回来以后匆忙回来的,而是这个人一直精心保持她房间的原状。
沈茉莉倚在榻上,一边翻话本一边吃枣泥酥,绵密细腻的口感让她愉悦地眯起了眼。越知秋本想着天色渐晚,和茉茉待在同一间房中对她不尊重,便准备出言告别。
如今......茉茉已成人妇。他的感情,也是时候该放下了。
只要作为她的知秋哥哥,一直陪伴她、守护她就好。
谁知每次抽身欲走的时候,小姑娘就拿一双委委屈屈的眼睛看他,看得他心里软成一片,又在她三言两语的挽留下不自觉停住了脚步。
这人累积起来已经让她刷了将近一千的心悦值了,这么好的刷分机器怎么能放走?
沈茉莉翻话本翻累了,对旁边兀自站着的越知秋挥了挥手,“知秋哥哥你坐呀,一直站着做什么?”
越知秋目光躲闪,耳根绯红,“这......于礼不合。”
沈茉莉干脆起身拉着他,强行按在了自己的贵妃榻上,“刚刚你抱我抱得那么紧,也没有说于礼不合啊。”
越知秋被她大胆的话语说的羞窘不已。他当时被喜悦和思念冲昏了头脑,哪里还想得到那么多。仅剩的理智荡然无存,只想好好感受怀中人的存在,才能确定自己不是白日做梦。
“别乱说。”他轻轻责备了句,语气却温和得很。沈茉莉笑嘻嘻地应了一声,抱怨起皇帝来,“知秋哥哥,你都不知道那个皇帝有多讨厌!”
小姑娘叽叽喳喳说着什么,越知秋起先还含着笑意,后来却渐渐面有薄怒。等到沈茉莉讲到前几天被一个侍卫轻薄,好似是皇上授意的,搞得她差点就要被抓起来。越知秋已经豁然站立,气得发抖。
沈茉莉无辜地看他一眼,才犹犹豫豫地说,“啊,这个是不是不该说?”
越知秋看一眼没心没肺的小姑娘,心下叹息。但见她一副懵懂的样子,也不好与她细说,只脸色黑沉地说,“我会给长公主传讯。京城与边塞通信困难,你在宫内千万保护好自己。”
他忽地感受到一种强烈的无力感。他也曾鲜衣怒马,高中状元,享尽荣耀。却因为性格刚直不擅变通,几经贬谪,最后更是被撤职。还是凭借着才华过人,前来应聘了沈府的开蒙先生,才不用磋磨于生计。
在朝堂上没有势力也没有话语权的他,对于皇帝来说只是随手可以碾死的蚂蚁。尽管他可以把沈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却无论如何都帮不到心爱的女孩。甚至连她被人折辱,自己都无法得到第一手的消息。
他不再压抑自己的爱意,并着心疼一起化入骨血,将小姑娘拥入怀中,轻轻一叹,“我的茉茉啊......”
沈茉莉乖顺地趴在男人怀里,眼睫扑闪,“可以让母亲回京吗?”
见越知秋面上一愣,她想了想还是说道,“知秋哥哥也能看出来吧,我只是个幌子而已,皇上真正要对付的是沈家。他不仅仅想要收回兵权,更想要沈家上下赴死。皇上的网已经展开了,沈家却还无知无觉,最终是会走向覆灭的。”
越知秋眉头紧皱,“但边关不能无人......”
误国之举,沈家人和他都是不能赞同的。
沈茉莉提议道,“之前只有父兄镇守边关,联手破敌堪称神勇,从未尝过败绩。母亲在那里,是锦上添花。但回来,便是救沈家于水火之中。”
“皇上在位一日,便会对付我沈家一日。作为他的突破口,我即使防得住一次暗箭,千次万次又该怎么抵挡?”
“知秋哥哥,我不想死,更不想带着一身污名死去。”
看着少女认真严肃的眼睛,越知秋哑然。
一个人有对生的渴望,怎么也谈不上错。他吻了吻女孩的额头,心下从一开始的骇然逐渐转为平静。
“我会帮你。”他低声应了。
严肃的事情谈完,越知秋轻声哄着沈茉莉去睡觉。他好听的声音念着睡前故事,语调轻柔,很快就让沈茉莉有了困意。
......本来打算假装睡着去拿龙纹玉佩的,还是明天吧。她在越知秋的陪伴下陷入了黑甜的睡眠。
第二天,沈茉莉吃完早膳,就去了原著中描述的沈府书房。她扭住书桌上的砚台,往左扭了三圈,就看见书柜缓缓向两边分开,露出了中间的暗门。
暗门中间嵌着一只箱子,打开后里面果然有一块龙纹玉佩。她将玉佩取出,吩咐沈府的工匠尽快仿一个相似的。倒也不用一模一样,毕竟龙辰煜又没见过先帝赐下的这块玉,只是耳闻而已。
一个放在重重防护之下的东西,看上去又很高端,任谁也想不到这是仿品吧。
长公主收到沈府发出的信,再偷偷回来,怎么都得用上个半年的时间。这半年里,皇上的小动作不会停,她也需要多和中枢政治势力多加交流,并想办法联系南方那边层出不穷的农民军势力,为反叛的计划添加筹码。
和越知秋又撒了一会儿娇,在他处理沈府账本的时候赖在旁边看了会话本,就算完成了今天收集心悦值的打卡。眼看心悦值已经一千出头,沈茉莉心满意足地离开,换上哥哥的衣服扮成学子模样,向着城内最大的酒楼知春楼走去。
科考临近,她记得今年的状元是一个贫寒子弟,名为季如宥。因为性格,在修习期间结识了不少学子,其中就包括很多世家子弟。世家子弟常在知春楼设宴,探讨经文,多数时候会邀请季如宥一起。这个季如宥心机手段都是上乘,因为被龙辰煜赏识提拔,之后是坚定的保皇党,帮助他铲除了不少政见不合的人。
但现在嘛......她有心想跟这位未来状元打好关系。想一想,如果将来龙辰煜那厮发现,他的皇后、贵妃、贵人、甚至是一手提拔的朝臣,都在联手谋夺他的皇位......那场面一定很好玩。沈茉莉跃跃欲试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