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夜色昏暗，屋里又没有开灯。容子濯蜷缩在自己的被子里，出神地盯着手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上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他发过去的定位上，之后就静寂无声。
一种被抛弃、被忽视的感觉袭上了他的心头，容子濯自暴自弃地翻了个身，思绪迷乱。
黑暗如潮水般包裹住了他，突然，门外却响起了门铃声。手机屏幕也亮了起来，“到了”两个字却让他感觉格外安心。
沈茉莉正一边在门口等着一边回消息。就在她刚到楼下的时候，体育生弟弟不知道遇见了什么，开始手速爆发地给她发消息。
十分钟内就发了三十多条。
一开始还是一大段一大段的内容，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语气急的好像她已经住进了icu病房。隔了一分钟看她没回，又小心翼翼地问能不能过来找她。
之后就是隔两分钟发一个猫猫试探的表情包。沈茉莉挑眉，这个弟弟是跟荆芜那边搭上线了？
这一点倒不在她的计划之内，不过也没什么大事。她干脆地发了几个语音条好好安抚了一下，很快把弟弟哄顺毛了。
元洲那边又发来邀请她周末约会的消息，她回忆了一下行程，很快同意了。
眼前的门乍然推开，容子濯头发凌乱的出现在她面前。惊喜的神色还没摆出来，他就看到了那个女人啪啪啪打字的小手，登时便冷笑了一声。
“哟，这是又在跟哪个情哥哥说话呢？”他语气克制不住地微酸，“早知道你这么忙，我就不找你来了。”
“该不会还想把你的小情人拉到我家开会吧？”
沈茉莉瞥他一眼，“不欢迎我我就走了哦。”
容子濯噎了一下，这才不情不愿地轻哼一声，给她找了一双新的拖鞋。沈茉莉啪嗒啪嗒踩进去，巡视领地一般打量了一下他的房间，把自己摔进柔软的沙发里。
容子濯在她旁边坐下，“沈茉莉，我难受。”
他像一只高傲的猫咪，只愿意给猫主子接近的机会，却不愿意自己主动上前撒娇。沈茉莉看看他，忍不住就摸了摸他的头。
“吃药了吗？”看到容子濯有点呆愣地看着她，沈茉莉疑惑地偏偏头，“怎么了？”
她收回手的速度太快，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推开。
容子濯一直是讨厌异性的身体接触的，这对他来说是亲密关系的象征，再往前一步，就会变成伤害和痛苦的象征。
像他的爸爸和妈妈一样，时间让爱意成为了伤害对方的利刃。他们困于婚姻，死死不愿解脱，一边彼此折磨一边痛苦，还要把一切都归到他身上。
“小濯，爸爸妈妈是因为你才没有离婚的。”
是因为他，他们才必须忍受痛苦吗？小小的容子濯不懂爱情，他只觉得害怕。
他看到爸爸亲吻妈妈，下一秒却把她狠狠推到地上。于是恋人的亲密接触在他看来，只是暴力伤害的号角，或是背叛和欺骗的补偿。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态度太平淡，还是这次亲密接触的时间太短，他竟然没有觉得恐惧。
容子濯垂下眼睫，也可能是她看起来太过漫不经心，好像只是揉了一下心爱的宠物，但这样反而让他心安。
自己还真是糟糕。
虽然没有不适，但他还是低声强调了一句，“别摸我。”
然后又拽住她的衣角说了一句，“我没有吃药，也没吃饭。茉茉，我饿了。”
沈茉莉淡定点头，“猜到了，我刚刚给你点了外卖。”
“吃完饭我们就吃药，好吗？”她笑着问他，容子濯不自觉就乖乖点了头。
气氛正温馨融洽着，一阵铃声却突然响起。容子濯默默把视线移向了沈茉莉的手机，呵呵一笑，“怎么了，你的其他宝贝想你了？”
沈茉莉很忧伤，刚刚为了等外卖电话，她才把手机提示音打开的。在心里叹口气，她佯装无事地看了一眼，是体育生弟弟打来的。
刚才不是安抚好了吗？她有点犹豫，想了想，还是把手机音量调小，放在旁边没管了。
容子濯仍然没放过她，微笑开口，“你接吧，我不会出声的。你可以去阳台偷偷打。”
“反正我才是你的正牌男朋友，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一副宽宏大量的正宫模样，背后仿佛出现了圣光。
沈茉莉欲言又止，好像四个人都是她的正牌男朋友呢。
而且谁知道这人会做什么事情，这种不可控的事情她不想做。再一次把通话页面按灭，沈茉莉眨了眨眼，“今天晚上主要是照顾你，不会让其他的事情分神的。”
容子濯脸色好了许多，就看到她的手机锲而不舍地又冒出了通话页面。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下。
沈茉莉这下确实是有点想接电话了。电话打来的太频繁，看起来确实是有挺重要的事情。在跟容子濯反复确认后，她躲进了阳台，小声喂了一下。
林景焕其实没想打这么多电话，他本来在沈茉莉的安慰下已经飘飘然了，心里甜蜜得不行，反复播放着她好听的声音。
但他一直和荆芜在一起，那个人跟着听了一下就皱起了眉头，“你来找我之后，我就一直在想一件事。”
“除了我们之外，有没有可能还有别人？”
林景焕手一颤，当即就要发火，“你乱说什么呢？”
荆芜神色平静，拳头却悄然攥紧，“任何事情都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你发现了我，但在其他地方呢？那些和你社交圈不重合的地方，你确定就没有别人了？”
“这个语音条明显不是在家录的。”他垂眸，“有回音，声音听起来很立体，一定是在空旷的地方，比如楼道。”
“她说了不少话来安慰你。”说到这里，荆芜心里有点难过，但强撑着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继续分析，“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她所在的地点都没有发生移动，声音也没有起伏。”
“说明她没有走动，而是在楼道里，在等着某个人给她开门。你说，这个人会是谁呢？”
林景焕听着听着就炸毛了，在打了一个电话没人接之后，他的表情更加委屈。
一个一个电话拨过去，终于那边响起了女人好听的声音。荆芜心下一紧，不知道自己想要得到什么样的答案，但还是什么都没说的待在旁边。
“姐姐。”林景焕声音干涩。
真的打通了之后，他反而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质问她旁边有没有人吗？肯定不会说实话的吧。
林景焕有点慌，那边沈茉莉还在温柔地问他有什么事，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口。荆芜有点无语，当即就要把手机接过来自己询问，却听到那边传来了一个调笑的声音。
“亲爱的，你在和谁打电话呢？”
“我都在床上等你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