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
朱瞻壑起身更衣,而韦妃则在旁边抹着泪。
他刚从被窝里出来。
屋内的丫鬟显然是拦不住这一大家子。
四房太太带着一众弟弟妹妹“蹬蹬蹬”的跑了进来。
此时正值夏天,朱瞻壑还穿着裤衩呢,母亲在倒是无所谓,被这一大家子围观算什么回事?
汉王可不是专情种,孩子一大堆朱瞻圻,朱瞻坦,朱瞻垐,朱瞻域....还有一众妹妹,接近十七八个人。
大的就比朱瞻壑小一岁,小的只有七八岁,至于几岁的弟弟妹妹,还不懂事,留在家中由仆人看管。
大家都是被各自的母亲唤醒,过来找朱瞻壑。
虽然这些妃子家里都是有关系的,或是大臣女儿,或是国公之女,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管不上大用,出了这档子事大家避开还来不及。
再说这造反的大罪,谁能插得上话?
如今众人都把希望寄托在朱瞻壑这里,哪里还管的那么多礼节,别说还穿着裤衩,就算光着身子,他们都恨不得把他给立马抬到朱棣那里去。
仿佛下一秒,父亲朱高煦就直接被拉去砍头了。
因为他们听说,父亲昨晚和汉王朱高燧里应外合,准备把应天的火药库给炸了,引起轰动,然后父亲带着兵马,直接打进皇宫,直接逼宫!
军队都用上了,这可非同小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是打算要皇帝的命啊。
古往今来,敢这么做的人,哪怕是太子,都会沦落个满门抄斩的结局,当然,这个满门抄斩指的是自家直系,不影响其他。
“大哥!爹被抓走了。”
“是啊大哥,你快去爷爷那吧。”
“哥,我帮你穿衣服,真来不及了…”
一群弟弟妹妹拿衣服的拿衣服,拿腰带的拿腰带,拿着就往朱瞻壑身上穿,还有人拿着金发傀在头上扎头发。
有的人眼眶还是红的,还有的衣衫不整,显然是听到消息就跑了过来。
众人此时心急如焚,更多的倒不是怕老爹脑袋不保,而是自己也跟着掉脑袋。
朱瞻壑十分无语,就这还王爷的子嗣呢,怎么一点都不经事啊?
一点都不镇定!
“你们干什么?一个个的还有没有个样了!”
朱瞻壑直接一声呵斥,在屋内回荡,脸上显露出极为严肃的神情。
这一嗓子,吓得众人一跳,纷纷后退,不敢说话。
顿时,哭声也没有了,杂吵声也没有了,房间无比安静。
朱瞻壑金刚怒目,如同家主一般。
如今,对待这些家人可不能温柔了。
这些人从小娇生惯养的,遇不得大事,虽说从小跟各种达官显贵打交道。
可是在明朝皇族不得从事任何职业,年龄到了就可以领朝廷发放的俸禄生活,哪怕是从小饱饱读史书,那又如何,没有一丝丝实践,这些人真的是糖罐子长大的。
朱瞻壑感觉,借这个机会在这个家树立一点威严出来也好,今后自己以后做什么事情有个方便。
此时,朱瞻壑脸上布满寒霜,眼光犀利的扫向众人,他本就身材魁梧,受了朱高煦的遗传最多,眉毛竖起来的确有几分威压在的。
众人感受到那冰冷的目光,仿佛是看到父亲朱高煦的样子。
朱高煦在家里一般不怎么说话,一开口就是要骂人的,除了朱瞻壑受朱棣宠,能跟父亲多说几句,其他子女一年到头也是看不到父亲几面。
虽说哥哥平时待人和善,关系也处的融洽,即使在他生病的期间,大家还是挺关照他。
但此时表露的神情,不由让众人对他又多了一丝敬畏。
“你们动脑子想想,事情已经发生,急有用吗!”
“亏你们一个个还是在上书房读过书的,圣人言,人急则无智,欲速则不达!”
“一个个火急火燎,思考对策就这么简单,如何能成事?”
“此事非同一般,岂是求情才能解决的?真的是可笑,可悲,可叹!”
朱瞻壑厉声厉色,字字珠玑,说的在场的嫔御、弟弟妹妹们一愣一愣的。
一番话让众人冷静了许多,众人一回想,方才觉得刚才的举动太过急躁,简直如同莽夫一般,丧失了理智。
对啊,靠求情就能解决,那也太容易了!
这可是造反的大罪啊!
自己简直是在帮倒忙!
想到这,在场的众人无不是低着脑袋,不敢开口了。
“大....大哥,刚才是弟弟心急,莫要见怪。”
朱瞻圻一脸愁容,唯唯诺诺的说道。
他是朱瞻壑同父同母的亲弟弟,按照历史进程来说,朱瞻壑本应死亡的,应该是朱瞻圻来继承世子,最后因为父亲造反,得罪了太子,在洪熙元年被贬为庶人,囚禁在凤阳至死。
至于其他的儿子,都是直接被大缸罩住熏死。
女眷们因为都是皇亲国戚,没有被送往教坊司,都被直接砍了脑袋。
朱瞻圻说完,三儿子胖胖的朱瞻坦也低着头,愧疚道:“大哥,刚才是我们焦急了,我们现在都听你的。”
此言一出,其他人也纷纷开口。
“大哥,我们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侄子,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你是世子、大哥,如今也即将及冠,现在王爷不在,你的话就是王爷的话,你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这个家迟早是你来当,我们现在都听你的...”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俨然把朱瞻壑当成家主看待。
世子本就是要继承爵位的,说是家主也不是不行。
如今汉王府群龙无首,也只有朱瞻壑能牵起这个头,让大家信服,其他人还真没这个魄力和身份!
闻言,朱瞻壑目光扫向众人,欣慰了许多,自己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这些人,都是自己的亲人,朱瞻壑上辈子没有亲人,在孤儿院长大,如今却是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亲人,大家都对他信赖,他顿时感觉自己肩膀上担子承重了许多。
虽说自己的父亲朱高煦是个阴谋家,老想着造反的事情。
可他找的老婆从不勾心斗角,生的儿女,却是没什么心眼,在他前身生病的那段时间,没人想过要夺取他世子的地位,还颇为关心。
若不是如此,朱瞻壑还真的懒得跟他们费这么多话。
接下来,只需要展现出自己的谋略,差不多就能让这一家子人对自己彻底认同。
只要真的把朱高煦给捞出来,这些人大概会对自己刮目相看,言听计从,对于自己之后劝自己父亲就藩的计划,也很有帮助。
想到这,朱瞻壑表现出一种‘要不是我,咱一家都没了’的神情,胸有成竹的拍了拍胸口。
“大家不用担心,我早有准备,如今求情是不可能成功的了,只有靠交易才能救父亲。而我手上,就有当今皇上急需要的条件!”
话毕,众人无不瞪大了双眼!
大哥朱瞻壑,果然有东西!
父亲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