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值盛夏,又临近夜晚,竟然还有许多的人们在街头穿梭,男子着锦衣长袍,女子作锦裙披挂,好一幅盛唐景象。
跟在黎岐等人身后的士兵们看呆了。
西凉国虽地处风沙,可到底也算得上温饱,国中贵族们也都披金戴银,锦衣华服。
可在这盛唐,天子脚下,寻常百姓竟然也过得如此充实,大街上还有胡人来回穿梭。
“果然是天朝上邦,公主所言有理。”
几人的脑海中,不约而同的浮现出这些想法,更加敬佩的看向了黎岐。
而黎岐坐在马上,一只手拽着缰绳,另一只手小心地护着怀里湿漉漉的王宝钏。
“黎姑娘,相府要往左侧走……”
薛平贵的声音看似平缓,可黎岐却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一丝焦急,还有一次跃跃欲试。
她懒得理眼前的渣男,这人心里的算盘打得,两人即使隔着人皮,还隔着好几个士兵,都能听得到。
“朗月,先去找个客栈住下,我带宝钏姑娘换换衣服……”
黎岐吩咐着右侧后方的朗月,随即将头转向,看着薛平贵。
“若是宝钏姑娘这么回相府,他是不到一个时辰,整个长安都能传出相府幼女王宝钏名声不再,人言可畏。”
“难道薛大侠不知道这个道理?”
薛平贵的眼神暗了暗,他原本就想打着这个头衔,送王宝钏回相府,要是能将这一朵娇花纳入怀中,自此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毕竟黎岐是女子,两人一同送王宝钏回相府,他完全可以用已经和王宝钏有肌肤之亲这件事情来逼宫。
王宝钏大张旗鼓的从相府大门,回到闺房中,必然会被来往匆匆的行人看清楚,到那时候,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眼下被黎岐拆穿,他的手捏的紧紧的,恨不得抽出长剑来,一剑捅死这个拦路马。
可此时,不能翻脸。
只好沉默的干笑着,好半响说出一个好字。
夜色渐渐弥漫,护城河水静静流逝,天空不知何时爬满了漫天的繁星,倒映在清澈的河水之中,月光也偏爱护城河,映照整个河面,波光粼粼。
此刻剩下的晚风拂来,沁人心脾,可是却浇不熄薛平贵越来越旺的怒火。
王宝钏其实也不懂,为什么黎岐要好心的一再拖延,到了客栈,先是将她的头脸蒙住,再叫人去给她买了一件一模一样的衣服。
好一般洗漱装扮之后,等到天色渐暗时,才用马车将她送回相府。
可当她和黎岐相处之后,不到一个时辰便确认眼前的代战公主,绝非以往的代战。
于是放下戒心,既来之则安之,听着他的安排好生享受着,好不惬意。
随着马车轮“咕噜咕噜”的响。
黎岐带着王宝钏还有圆圆坐在马车门外的薛平贵走到了临近相府的巷子里。
相府整体恢宏大气,即使隔得老远,还未见到相府朱红色的正门,他们这辆平凡无奇,甚至有些寒酸的马车就被拦下。
“什么人?此乃相府,闲人不得随意进入。”
两个装扮齐全,周身甲胄的士兵手持兵刃,站在那里,如同门神。
两人都是属于浓眉大眼型,神情一严肃,便无端生出一股凶恶。
坐在马车前方,充当车夫的薛平贵,拱了拱手。
“两位大哥,我们正是送相府三小姐归家,麻烦两位大哥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去?”
他态度极好,笑呵呵的试图和这两位兵丁们套近乎。
却没想到,这两人听见这个消息,不喜反怒。
“大胆莽夫,相府三小姐好好的在相府里,怎么会出门被你们送回来?”
“豪门贵地有别,似你这种低贱之人,合该滚得远远的,再出狂言,小心性命不保!”
这人伸出手中的长枪,猛的指向薛平贵的咽喉,深寒的兵刃之气,透过空气传送到薛仁贵的皮肤里,让他情不自禁的抖了抖。
“你,你们……”
薛平贵满心气愤,刷的一把抽出腰间的长剑,就要指向面前的兵丁时。
只见马车的帘子一把被撩开,一只洁白如玉的手伸了出来,随即露出一张芙蓉面,她云鬓完好,身上的粉色工装,在灯光的照耀下犹如仙子下凡。
正是王宝钏。
“阿左,阿右,退下!”
她面色严肃,周身布满矜贵之气,一点也不像薛平贵白日里看到的那个满身狼狈的女子。
他的心脏猛的跳动起来,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他,眼前的这个女人,一定会成为他身下之妻,对他唯命是从,马首是瞻。
他的臆想,王宝钏自然不知道,可王宝川是见过,薛平贵当日一脸急色扮作仿佛调戏他的那一幕。
即使重生,前世的记忆如同隔了一层迷雾,可眼前的男人的恶心之举,让人如梗在喉,又怎么会忘记?
王宝钏的脸顿时更加阴沉,冷冷的道了声:“开侧门,本小姐回府……”
便将帘子重重的摔下,沉默的坐在马车的角落里,随着车轮滚动的声音,心里不断的辱骂着当初那个恋爱脑上身的自己。
王宝钏的脑海中浮现出最开始遇见薛平贵的场景,也许是换了个视角,她终于发现,那个山洞里假装恪守正道的君子,绣楼下那个捧着绣球的落魄少年。
无一不是眼前的人装出来的。
她不愿顺从,因为名声毁坏而嫁给魏豹这一事实,公然反抗父亲,在抛绣球招亲时,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薛平贵。
喜堂之上,父亲的怒容还油然在眼前,当时,她是怎么能割舍下所有亲情,辜负父母自小的养育之恩,三击掌和爹娘断绝关系呢?
也许是记忆太过美好,她将眼前的人美化了,一想到当初洞房里少年,对着红烛喜被郑重起誓:“薛平贵此生绝不负王宝钏,若违此言,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如此毒誓,还未经人事的王宝钏又怎么会不相信呢?
现在看来,所有巧合都是别有用心,每一步都是那个男人精心策划的,他只是在所有选择当中选择了最有利的那个,丝毫不顾及她的死活。
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没了脑子。
难道这薛平贵,会巫蛊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