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赤凛上楼,推开门薄荷绿墙壁,涮白的铁艺大软床,床头拱形壁画描绘几株惟妙惟俏的淡粉海棠花,花蕊里还闪烁着晶莹露珠,似乎在下一秒就要滴落。
落地大景窗垂地奶白色飘纱,顶壁挂着一串串橘黄的雪绒花灯,梦幻唯美。
赤凛又带着棠溪走进一扇拱形门后,居然是个阳台花园,里面种满各种花草,夜风里带着植物的清香。
而最让她叹为观止的是眼前一轮皎白明月,像颗呼之欲出水面的幽海珍珠,与湖面交织在一起,银辉照耀波光潋滟。
谁家客房造成这样,干这行到底是赚了不少钱啊!棠溪手在口袋里攥了攥自己那刚兑的200块。
“喜欢吗?”赤凛嘴角噙笑斜靠在栏杆上。
“好美!!”
棠溪天生喜花,家里的姆姆也一样所以种满了各种花草。
赤凛向前一步,垂下头握住棠溪的手放在自己一直戴的鸭舌帽上。
“可以帮我把它取下吗?”
棠溪心都漏了一拍。
如实说她到现在都还没见过赤凛完整相貌,吞了吞口水,慢慢把帽子摘下。
轻轻替他拨开额前碎散的黑发,这是一双好看到想亲吻的眼。
他收起冷冽,柔情似溢满双眼灼灼凝望着她。
棠溪脑海里忽闪出梦境的男人,与眼前赤凛已经完美重合在一起。
他情意绵绵的眼,深情温柔唤着名叫蝶儿的人。
棠溪心脏像被猛击了一锤,慌乱转过身。
赤凛望着突然只留给自己后背的人,目光中说不出是焦灼,还是无奈。
静默许久后他小心翼翼用手指勾住棠溪的小指头。
而此时的棠溪回忆过往的梦,每一段都是如此清晰。
被赤凛小动作惊醒,她忽然撕开眼前人的衣服心口上赫然出现一粒血红夺目的朱砂痣。
赤凛着实被她凶猛动作吓住了,如果是别人别说撕衣服,近身都冻成冰块,可她是棠溪,他对她是毫无防备的。
“蝶儿是谁?”手上还紧攥着赤凛的衣服,仰头与他对视。
棠溪的话如一道惊雷劈得他脑袋瞬间一片空白,微微张合的双唇却久久发不出一点声音。
棠溪很快就发现他的异样,豁然就松开手,“我饿了,有吃的吗?”
赤凛呆若木鸡,愣了好一会才急忙回道,“有——有我去给你煮碗面。”
连衣服都没换,就匆匆跑下楼煮面去了。
棠溪慢条斯理的吃着,还夸赞赤凛手艺不错,好像刚发生的事都不存在。
赤凛则是揪着心,看着眼前一脸静淡如水的人。
刚吃完一碗,她舔舔唇,“还有吗?”
“有,我再去盛。”他连忙接过碗,飞快走进厨房,生怕慢一步会饿死棠溪。
趁着赤凛去厨房空档,她看似无意的往周围打量,然后迅速在桌子底下打开手机。
没有信号,和刚才在房间里一样这里也没有信号。
赤凛动作实在太快,她慌张收起手机进口袋里,手都没来得及收回来,装模作样的摸摸索索一番,掏出200块钱摆在桌子上。
“我买彩票中的,你煮的面那么好吃,我想应该给你打赏点。”
赤凛神色微滞“小溪,喜欢买彩票?”
“上次跟麦子琪逛街时候买的,也是第一次买没想就中奖了。”
“小溪是个有好运气的女孩。”
棠溪并未应答,轻然一笑随后低低垂眸,继续吃着碗里的面。
或许是她这一份若无其事让他更加不安。
回到房间,赤凛先去浴室里放水。
棠溪静默而立在窗前,素白的衣服令她与这奶白飘纱几乎融为一体,唯有那茶褐色长发偶被夜风撩起,丝丝缕缕扬在耳后。
原本觉得风恬月朗的夜色,此刻在她心中却像有一只怪兽蛰伏在外。
“小溪!!”
“呃!”棠溪在恍惚中吓一跳,下一秒立刻恢复平常面色。
但还是瞒不住赤凛双眼,“吓到你了。”
她把吹得有点散乱的头发别到耳后,“夜色很美就看出神了。”
“水放好了,泡个澡去去乏。”
棠溪应着好,刚转身。
“小溪!!”
她回过头,“还有事?”
赤凛许久都未言一语,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
“水温如果不合适,你再自己调一下。”
“好!!”
棠溪应完就走进浴室里,关上门检查每一个角落,再用浴巾遮住镜子,然后瘫坐在地上。
她都想起来了,连莫名其妙生病一直沉睡那一年里的那些梦,还有车上那次也都想起来了,一大片血红的彼岸花,满天飞舞的蝴蝶,石棺上躺着一个与自己有八分相似外貌的女人。
赤凛跪在石棺旁是那样卑微,眼里尽是深情望着她,温柔说道:“蝶儿我已经找到补给你魂魄最契合的身体了,再等等,很快你就能回到我身边……”
棠溪知道那棺材里的人不是自己,因为她当时正像根香蕉一样被人一层层剥开皮。
那种痛啊!让她想起大堂姐第一次生宝宝时候撕心裂肺嚎叫。
赤凛为什么会找她,或许就是因为自己的“与众不同”。
从小她就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因为小无所畏惧还不懂,只觉得这些人长得怪异点,阿公说过不能以貌取人。
还有道长当初留下的玉坠,把她拉出那场梦魇,便终止了赤凛的计划。
所以他现在又找到自己,是想救回他心爱的女人,现在捋一捋赤凛突然就莫名出现,那一声声说自己是他最重要的人,要保护她,其实……呵呵!还有夜莺初次见面就喊自己嫂嫂,其实喊的是那个“她”。
棠溪泡在豪华大浴缸里,浴室里散发出薄荷青柠沐浴清香,是她最爱的味道,就连房间每一处的布置都是她喜欢的。
一个人到底多了解你才能办到面面俱全,怪不得说自己与“她”最契合了,这应该是蝶儿喜欢吧!
原来是早有预谋的邂逅,所以何来无缘无故的爱。
她脸上看起来那么平静,心底却如潮水般涌动的各种复杂苦涩的滋味。
轻轻地垂下睫毛,唯有嘴唇依旧微微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