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独孤子辰的咳疾有多顽固,在阳晨几乎是用尽了能用的灵丹妙药,可是都只能暂时缓解,而且每一次复发都比上一次严重,久而久之他们这些太医都不太敢用药了。
但是当看到这张药方子的用药之大胆和精妙,这太医还是忍不住激动得红了脸。
太子的病有救了!
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对潇婉婉鞠了一躬,然后对独孤子辰笑着道:“这方子可以一试,有利无害!”
这太医跟随独孤子辰多年,就连当时鬼医门主开的药方他也没有说过这句话。
他看向潇婉婉,眸中情绪有些复杂。
他没想到潇婉婉会真的给他一张能治他咳疾的药方。
“怎么?这就感动了?”潇婉婉笑着,看向独孤子辰,眼底带着几分揶揄。
“毕竟独孤太子要在我月夕好好养病的,既然是养病自然要有好转才是。”
“多谢!”哪怕知道潇婉婉的目的是为了将他留在月夕的,但是独孤子辰还是由衷的开口道谢。
没人比他更渴望自己的身体恢复正常,若这张药方真的能够帮助他痊愈,潇婉婉便是他,甚至是阳晨国的恩人。
“不必,交易而已。”潇婉婉摇头,眼下这些麻烦事都安排好了,她便要去做其他的事了。
想到那个胆敢隐瞒自己的男人,潇婉婉的眼神说不出的危险。
殿中留下的人注视着潇婉婉的离开的背影,总觉得背后凉得厉害。
诡敛凑近了诡荣的身边,疑惑的嘀咕道:“我怎么感觉少主不是去疼爱他的小娇夫而是去算账的呢?”
在诡敛的眼中楼月白就是一个长得好看了些的娇气男人,否则怎么可能被一个花瓶刺杀成功。
诡荣皱了皱眉,的确,她也感觉到了潇婉婉的异常,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
少主的事她心中有数,她只需要遵从就可以了。
此刻另一个方向的未央宫。
帝后大婚,作为婚房的未央宫本应该是最喜庆洋洋的地方,可是因为他们的新帝遇刺,这未央宫内的宫人便全部被重伤的新帝赶了出去。
想到新帝命不久矣,所以没有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触新帝的眉头,于是未央宫内便一个伺候得人都没有了。
潇婉婉踏进这宫殿,感受着寂静的屋内眉心下意识的蹙起。
她看着眼前挂满红绸的回廊阁楼,心中早已经没有了耐心。
“楼月白,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不出来我们便老死不相往来!”
她的声音落下,未央宫内依旧安静得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潇婉婉的心一沉,此刻也有些分不清楼月白是真的中毒还是为了诓骗百里辜玖了。
可是,想到自己和百里辜玖对战时那暗中注视着自己的目光,潇婉婉能肯定那时楼月白在看着她。
可是,为何这个时候了他还不出现?
她心中各种思绪,可是却都没有理出头绪。
然而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一声极低的叹息。
潇婉婉身形一僵,突然鼻尖缭绕着淡淡的芬芳。
陆陆续续的阴影从天上飘扬着落下。
潇婉婉抬头,只见漫天的花瓣从天际落下,一簇簇一片片,全部落在她的面前,铺满了地上的红毯。
她站在这漫天的花瓣中,静静的看着一身红衣的默一等人用着轻功在空中充当花童,不知道此时此刻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这样的惊喜。
眼前的红绸还在晃动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潇婉婉慢慢的转身,垂在腰间的墨发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舞动起来。
她的眼睛还有一点泛红,许是因为之前的悲伤,也许也是因为愤怒之后的充血。
楼月白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没有那耀眼的金龙,只有从上到下绣着小小的喜子的红,红得耀眼红得乱了人的心智。
“你骗我。”潇婉婉开口,细弱的声音颤抖着,说不出是控诉还是失望。
但偏偏是这样努力隐忍情绪的潇婉婉最让楼月白心疼。
他站在原地注视着潇婉婉,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彻底的刻在心底。
“不是骗你。”楼月白嘴角勉强挤出一抹笑容,“百里纤柔说有毒的那一刻,我以为我是真的要死了。”
“那个时候我在想,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把你留在了身边,怎么能现在就死呢。没解毒之前我觉得我死之后如果你要嫁给别人,我也没关系。”
“可是如今……婉婉,哪怕是死,我也要守在你的身边,哪怕是入梦,我也要与你日日缠绵。”
潇婉婉是她的女人,是他的宝贝!旁人怎么能染指呢。
他抬脚走近潇婉婉,伸手替她将她凌乱的长发用红绸绑起来。
“婉婉,抬头。”他在她的耳边呢喃着,像是狐狸般魅惑。
潇婉婉下意识的抬头,眼前的花瓣潇潇洒洒的落尽。
她眨眼,下一刻漫天的烟花绽放,将黑夜照的通明。
潇婉婉看着眼前的如此绚烂的一幕,眼眶却有些灼热。
是感动吗?
不,是大悲大喜之后想要弄死楼月白的冲动。
她转身,踮脚,拔下楼月白头顶的红玉冠,动作一气呵成。
看着楼月白的墨发和自己的墨发纠缠,看着他殷红的眼尾,潇婉婉报复一般的咬住他的薄唇。
是夜色,是鲜花,是焰火,是无处可藏的爱意。
“楼月白,不要再有下次。”
这样的欺骗,绝不能再有第二次,否则她真的会疯。
若不是在和百里辜玖对战的时候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猜到他就可能没事,她恐怕真的真的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
眼泪从她的眼角滚落,又被楼月白小心翼翼的一点点吞进腹中。
他是自私,是想要看她为了自己发疯,为了自己屠尽这个世界。
但是他不会后悔,只有这样他才能让她身边的那些人看清楚他在她心中的位置,他们是彼此的命。
无论临空城那些人再不满,她潇婉婉也离不开他楼月白。
洞房花烛夜再到与卿共白头,这是他这一生的梦,终于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