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岳东皱着眉，清咳了几声。
“差不多了，要是死了就没劲了。”
保镖们终于停了手，撤到一边候命。
霍然脱离桎梏，脚步踉跄，俯身看着蜷缩的叶南。
白衬衫和黑裤子沾满了脚印，血迹斑斑。她的嘴角和鼻子都在流血，额头先前的伤口也变大了，猩红的血染了她半张侧脸。
不知道她的伤都在哪里，他不敢碰她，怕她更疼。
“叶南…”
金岳东站起来，大手一挥，几个保镖便上前将霍然拉开。
“放开我…”他的挣扎被尽数摁下。
叶南侧倒在地，鼻腔、嘴里都是腥甜的味道，周身的光滑地板上，飞溅的鲜血如即将枯萎的玫瑰，不甘倔强。
围着她的保镖有序留出一段间隙，一双皮鞋由远至近，停在她面前。
金岳东屈腿下蹲，粗粝的大手钳住女孩的下巴，逼着她仰头。
男人满眼哂笑，咂了咂舌。
“瞧瞧这小脸，挂了彩也好看。”
金岳东用大拇指蹭了蹭叶南嘴角的血迹，“他们下手太狠了，我都心疼了。”
前些天忙着催一笔坏账，他太久没开荤，眼下这嘴边的肉又香又嫩，难得合口，他没有不吃的道理。
金岳东看着她眼中的不服输，笑意加深，就像盯牢了濒死的猎物。
他享受于驯服这种野性的成就感，金岳东直起身，向一旁的保镖示意，几个人点了点头，托起她扛上肩头。
霍然看着叶南被带走，方向是包厢的里屋，他忐忑的嘶吼着。
“你们做什么…你们要做什么？！人渣！！唔…”
保镖一脚踢中他的腹部，霍然顿时疼出冷汗。
想到刚才叶南承受着那些人的暴力，她怎么能忍住一声不吭的？
金岳东眄视着霍然，不耐烦道。
“把他嘴堵上，我不希望有人扫我的兴。”
“是！”
“混蛋……人渣…你们会遭报应的……”
金岳东转过身，不屑的笑着，“好，我等着…”
“金总何必跟一个调酒师怄气？”
话音刚落，大门被推开，白色的高腰阔腿裤正好遮住高跟鞋，衬托出女人优越的腿部比例，上身披着一件珍珠白的镶边小外套，优雅矜贵。
景遥将脸侧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红唇勾起，她的迷人带有强烈的攻击性。
“金总，他就是个调酒的，说话不过脑子，您别往心里去。”
金岳东也没想到会把景遥招来，心里直犯嘀咕，但面子还得给。
“景老板说的是，金某当然不会往心里去。”
景遥低头看着霍然，“还不向金总道歉？”
她趁机扫过四周，发现叶南已经不在这里了，抬眼又看到里屋门前把守的保镖，心里有底。
霍然忍着腹痛，怒腔颤抖，“我不懂规矩，冒犯了金总，请您海涵…”
金岳东不想搭理他，只想赶快处理完，好去里屋爽快。
“行了，我不计较，景老板把人带回去吧。”
景遥看他准备蒙混过关，明显不想放过叶南，她笑脸相迎。
“既然金总不计较了，那我把两个人都带回去，也能好好管教管教，您说是吧？”
金岳东脸色微变，眼神讥诮，“景老板什么意思？我这只有这个调酒师，哪来的第二个？”
景遥眨了眨眼，依旧是标准的微笑，语气却不容置疑。
“金总是聪明人，您有您的规矩，‘盛世’自然也有规矩，如果因为金总一意孤行，撕破了脸，可就不好看了。”
金岳东混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
在别人的地盘上，做事留一线，也是给自己留条退路，以防万一。
女人到处都有，哪怕这丫头确实合他胃口，也可以再找时机。
金岳东朝保镖示意，不一会儿，叶南被架着走了出来。
景遥也带了一队人跟着，身后的两人上前，从对方手里接了过来。
她这才看向金岳东，颔首点头，“两个不懂事的调酒师惊扰了金总，作为补偿，今夜我做东，您的所有消费一律免单，希望您能尽兴而归。”
金岳东只是虚假的笑了笑，便转身回沙发上喝闷酒去了。
景遥带着人退出包厢，电梯直升七层。
回到房间，两人扶着叶南躺下，景遥蹙眉道。
“去找出诊医生来，不要声张。”
“是。”
屋子里安静下来，叶南还算清醒，“景姐。”
景遥回头看她，额头上的伤口还在渗血，没想到这丫头这么能抗。
“你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叶南换了口气，“我没事，慕家随卫都很抗揍…”
景遥喟叹，“记性不是白长的，你现在知道你为什么留在这了？”
叶南垂眸不语。
“我明白，你是可怜霍然，你同情他。”
景遥坐了下来，又说。
“可你知道吗？你今天替他出了头，他以后只会更难做。像霍然这样的可怜人，在‘盛世’没有上千也有成百，在外面更是一抓一大把。你同情的过来吗？”
“那就是活该吗…”
“底层的人活着，能将将自保就已经是万幸了，他们也不会奢求别的。”
叶南看着景遥，就在刚刚，她心中的世界被打破重建，已经不觉得身上的伤有多疼了。
霍然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其实这个问题，她早就有答案。
他想要的只有一个，在底层的炼狱里讨条活路。
她终于明白，就像特训营教会了他们如何活着，而“盛世”教会了她怎么活下去。
“景姐，我会好好活着。”
因为只有活着，她才能变得更强，她一定要亲手送他们下地狱。
景遥笑了笑，语气欣慰。
“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个好苗子。慕总很器重你，也愿意栽培你，你可别让他失望。”
叶南眸光渐黯，扯出一抹牵强的微笑。
景遥嗫嚅，目光从她脸上扫过，还是开了口。
“叶南，你年纪小，不要对一些人或事抱有太大期待。有时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尤其是慕云起这样的男人，就是场豪赌，即使全力以赴，他也会让她满盘皆输。
不知道叶南听不听得懂，景遥谨慎的说着每一个字，观察她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
叶南抬眼，眼底如沉寂了多年的湖。
“景姐，我只是一个随卫。慕总肯栽培我，是我的荣幸，我不会让他失望。”
景遥有一瞬间诧异，她倒是看的比自己更透彻，唯独傻的一腔孤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