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一路小跑出了老宅大门，又在上车前被人拦了下来。
看着面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女孩欲言又止，她突然想知道她会跟自己说什么。
打发掉身后的随卫，钟意理了理情绪，眉心微蹙。
“现在可以说了。”
叶南是趁着功夫跟出来的，不能离开太久。
她也不拐弯抹角，“钟小姐，这次的事情我也是后期才知道。慕总的确走了一步险棋，可事已至此，崇怀先生是摆明要撕破脸的。”
“这件事我很清楚，所以也能理解他，你没必要再来解释一遍。”
钟意比刚才冷静了些，明白各为其主，她肯定站在他那边。
“那您为什么还要生气呢？”
话中有话，似问反问。
钟意垂眸看着面前微微弓背的女孩，竟一时无言。
女孩的话不带任何攻击性，更像是要把问题整个掰开来，揉碎了，明明白白的展在她眼前。
“我从小在慕家长大，也看懂了些这圈子里的游戏规则。为了家族蒸蒸日上，什么兄弟手足，骨肉亲情，都可以排在权位之后。”
“可慕总对您不同，我们这些在上流规则中，耳濡目染了这么久的人看着，都觉得是他的真心实意，只是……您想要的东西太纯粹了。”
叶南缓缓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在深思什么，又继续垂眸说道。
“我不知道您有没有看社会新闻的习惯，就算是平常夫妻，为了财产房子互相算计，闹得感情耗尽最终离婚的也不在少数，甚至双方无法达成共识，蓄意谋杀的悲剧也屡见不鲜。”
“人都是自私的，慕总的‘自私’是共赢，而您的‘自私’，是要一份不掺杂质的感情。换句话讲，他爱您时这些都不是问题，如果不爱了，您就什么都没了。”
这句话仿佛给了钟意当头一棒，她猛然发现，自己太过自信，自信到从一开始就认为两人的感情没有任何问题。
可现在来看，并非如此。他们之间，有很多困难要一关关去过。
叶南知道钟意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她的话差不多就说完了。
“图点什么，不是感情杂质，是自我保护。虽然您不缺钱，但也可以图点别的。”
“其实您见过的利益比我多，应该比我清楚，但都是我肺腑之言，耽误您的时间非常抱歉。”
钟意叹了口气，这大概是她听过最诚恳的劝架。
她突然有点好奇，道。
“你说，人都是自私的。那你呢？你的自私是什么？”
叶南浅浅一笑，恭敬的说。
“慕家于我有恩，这份恩情就是我的私心。”
钟意有些佩服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
知世故而不世故。
能在这个“大染缸”里始终保持清醒，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一心为主确实难得。
难怪阿云会重用她。
叶南恭敬的鞠了一躬，便转身往回走。
她不能消失太久，慕云起还在受罚，万一老太太出来发现少了人，说不定又要发火。
钟意看着远去的背影，耳边不断重复着她说的话。
有这么忠心耿耿的仆人，她倒有点嫉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