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来了以前那时候的事儿。
他儿子出去外面玩时，总会看到别人家的小孩手上都有一把弹弓拿着，但只有他是没有的。
那会儿。
乔扬亮晶晶的眼里充斥着的都是羡慕。
上一世的时候他就跟乔衍说过。
附近的小屁孩都笑话他没这个东西。
他也想要一个弹弓玩。
这玩意儿可以在县里买的到，也有些人为了图省钱就自己做一个，买来的从外形上来说肯定要好上不少，自己做的话就要用木头又磨又削。
相比来说费时费力多了。
乔衍以前就是嫌做这玩意儿麻烦，懒得给他做。家里又一穷二白，根本没钱给他买把弹弓。
后来乔扬提了很多次想要弹弓都无果。
他也就不再去提了。
小到一把不值一提的弹弓，大到后来的很多事儿。哪怕是乔扬他得不到，又十分想要的东西，他也再没有跟自己开口索要过了。
上一世乔衍后来又想起来了这个事儿，他给乔扬一刀一刀地亲手削了一把弹弓，想让他开心一点，可那个时候的他也早就已经不想要了。
那把弹弓他连玩都没有拿去玩过。
乔衍把他小小的身子抱在了怀里。
“爸爸给你买，明天去供销社买一把最好的，人家都是拿木头削的，这样我们扬扬的弹弓拿出去玩，肯定倍儿有面子，好不好？”
他儿子在他怀里有些不知所措，身子像小虫子一样地蠕动了起来，但小脸上依旧扬着笑容。
“真的吗？爸爸。”
乔衍把他单手托着抱：“真的，不买爸爸就是小狗，你不相信我的话，那我们来拉钩吧？”
他伸出了小拇指。
他儿子的小指也伸了过来跟他勾在一起。
“那爸爸一定要给我买哦！”
乔衍摸着他的脑袋，轻轻点了点头，这时里屋的门也开了，沈若宁牵着女儿的小手出来。
满满的头发被重新打理过，这会儿扎了个小啾啾，她穿着条正红色的小裙子，这个颜色更是把她衬得她皮肤白皙，脸上还透着点可爱的粉。
“粑粑，红裙裙漂酿。”
她对自己的新裙子爱不释手。
小手一直抓着裙角边沿打量着花纹。
“宝贝真漂亮！”
乔衍停顿了半秒，又低低地笑了一声。
“真的是太好看了，下次爸爸还要给你买别的裙子穿，买很多很多！好了爸爸现在要去做饭了，叫妈妈给你们洗苹果吃，然后你就跟哥哥一块儿去院子里玩吧，嗯？”
满满点了点头：“嗯嗯嗯。”
乔扬把妹妹的手也牵了过去。
“知道啦，我会看好妹妹的。”
……
等太阳下山的时候。
去山上摘菇子的一行人又准时回来了。
他们把篮筐照例都搬下来，等乔衍出来后，几个汉子脸上不约而同地都露出了郁闷的表情。
乔开坪挠了挠头率先开口。
“乔哥，今天摘的比昨天还少了，唉，就一点点，这山上真没多少了，附近的几个山头我们全都跑了，远一点的也都去了，越来越难找了。”
他重重地又叹了口气出来。
山上确实要没多少了。
粉干菌这种东西，长的地方比较难找，又长在山里深处，它更是不会扎堆地长，他们七个人是把附近山头大大小小的地方都跑遍了，有时候还得留个人出来看马车，防止被偷。
一整天都不歇也只能挖到那么多了。
乔开坪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
“大田他们刚刚还在说，摘那么点太对不起你一天给的那么多钱了，也不知道这东西越来越少，会不会让乔哥你亏钱。”
乔衍满不在意地看了看马车上头。
“今天摘了多少？”
毛子听到他这话就垮下来了苦脸。
“比昨天少了两篓，一天比一天少。”
他们都是朴实又真诚的农村人，心里没多少弯弯绕绕，之前一天拿四块钱就已经觉得有些受之有愧了，更别说现在山里的东西越来越少。
效率低了也怕乔衍挣不着钱。
他挣不着钱他们哥几个也都要没活儿干。
好不容易多挣点钱带回家了。
自然个个都是卖力地想把这事儿干好。
有钱拿。
乔衍把篓子都摆在了院子口处的角落，他看着毛子身上裹满了泥巴的腿，连衣服下角也是被扯坏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心平气和地道。
“没事儿，少点就少点吧，这玩意儿本来就这样的，怎么可能会有满山的东西给我们摘，久了这都正常。以后我不收粉干菌了就是。”
毛子一听他这话。
脸色一瞬间就变得苦不堪言起来，马车边上的那几个小伙儿也个个都紧张地目光闪烁。
还真要。
没活儿给他们干了！
这才吃上了几天的肉啊，难到又要回到以前顿顿番薯拌土豆，那苦哈哈的日子了吗？
却没想到乔衍接下来说的话。
又把他们整个的精气神都提起来了。
“开子，山上杨梅都长了吗？”
乔开坪有些奇怪他怎么会问这个。
“长了，都大片大片的呢，我看着还是挺多的，我们今天渴了时也尝过几个，挺甜的。”
“那你们明天，上山先去摘杨梅吧，粉干菌也注意一下，有的话就顺便摘点来好了，不过……”
他话头转的让那几个人心都提了起来。
“不过摘这玩意儿简单，一进山就有了，我给你们一天降点钱，一人一天三块钱，没问题吧？要是有人不想干的话，少几个人也没事儿的。”
杨梅这东西不值钱又好找。
乔衍当然不能再按以前的价格给他们算了。
却没想到这几人根本就不介意。
点头点的跟捣蒜一样的。
毛子：“干啊哥，我们怎么会不干，只要有活儿，不管是啥活儿，不管多少钱我都去。”
大田：“那乔哥，明天我们就去摘杨梅，这玩意现在山里刚冒头正多着，我们去了指定摘的多。”
钱虽然少了。
但三块钱也能买一斤猪肉了。
换个说法，他们摘一天杨梅就能有一斤猪肉，还能有不少余钱拿来用，这活儿怎么可能不干呢，要是干上个十天就能有三十块了，连他们岩下村的村长一个月都干不到这三十块钱呢。
他们心中唯一期盼的，就是希望这活儿能干长久点，山里的野杨梅能长再多一点，再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