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等他们吃完了早饭。
乔衍跟乔定带着人跟满车的东西。
这就往平山县去了。
叶明恺那里的山杨梅79.2块。
单单粉干菌又有60.8块。
几人结完钱后还没出门，坐在叶明恺家里的板凳上，喝着何玲给他们倒来的茶水。
乔衍端起杯子品了一口茶。
板凳那头略有些无奈的声音传了过来。
“乔老弟，山上的山杨梅看起来也不多了是吧，这几天送来的一天比一天要少，厂里昨天都在问我了。”
“他们怎么说？”
叶明恺有些担忧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摇了摇头。
“他们说一天要是连两百斤的量都达不到，就有些少了，本来还想再加点量的呢。可能会再找一个有货的一起供吧。”
他也是担心的不行。
这不管是什么生意，总是做了头几天，后续就根本接不上了，不管是粉干菌也好，还是山杨梅也罢，都是如此。
“哥你别急啊。”
乔衍也知道自己这句话说的有多么苍白无力，叶明恺愁眉苦脸地又怎么会不急呢。
他喝了口茶水后坐到了离他最近的位置，声音放的略小。
“能不能从县里给我搞一个介绍信来，我要去城里。你帮我搞这玩意儿，山杨梅我帮你弄进来，我保证，在它的季节之内东西都不可能断得了。”
叶明恺听到他这番话昂起来头来。
“你当真？”
“当真。”
对他乔老弟。
他总是有一股莫名的信任感。
总觉得只要是他说出口了的，指定就是有百分百的信心的，对此叶明恺深信不疑。八壹中文網
他想了想后又道。
“介绍信我能帮你去想想办法，我在县委会有认识的人，不过你得跟我说要去哪儿。”
“化城。”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去化城。
叶明恺出于对他的信任也是点了点头。
化城距离不远，就在他每天送货的平城的隔壁，再过去一点就是，只不过那里他没有去过，也不明白乔衍心中所想。
“你一个人进城吗？会不会去。”
“带我媳妇儿跟两个孩子一块儿去，放心吧没问题的，介绍信这里就麻烦叶哥你了，你要相信我会办好的。”
叶明恺拍了拍他肩膀爽朗地笑。
“我能有什么不相信你的。”
…
从他家里出来。
乔衍又去了一趟林光道家里。
恳请他过几天帮忙弄一张缝纫机票来。
既然都进城了。
他想顺带买个缝纫机回来。
应该再过个一两天。
叶明恺那里顺利的话就能过去看看了。
在上一世的时候。
化城可是有一个“杨梅之乡”的名头在。
…
回家后。
乔衍先是送沈若宁跟两个孩子回了家，把众位婶子迎进来听收音机后，他走到里屋墙边站定，看了看那摞卷起来的日历。
看完后又往附近一处地方去了。
在公社附近徘徊了有一会儿。
没过多久就有一辆二八大杠自行车拐进来了，骑车的人头上戴红星解放帽，身着军衣，脚下穿着绿色的解放鞋，黝黑的脸上是一派正气凛然的模样。
他们村里的公安特派员齐邱。
不是他们的本村人。
大概三十来岁出头的年纪。
这个年代还没有公安局，每个村里都只安排了一位特派员，会骑着二八大杠，在村子附近的各处地方巡逻。
“公安同志。”
乔衍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后。
从兜里散出了一根大前门递给他。
齐邱抹了抹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纠结了一会后，还是接过烟就挂在了耳朵上。
“有事说事，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
乔衍还在心里酝酿着话术。
这位公安同志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抢宅基地？还是打架斗殴？盗窃？”
“杀人。”
齐邱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你说啥？”
杀人算是重大刑事案件，但在80年代还是并不常见的，许多特派员在村子里处理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能处理重大案件的机会少之又少。
因此他才会惊讶得很。
“具体的地方同志你仔细说。”
乔衍神情沉寂也坦然。
“明天九点半，南边的山脚方向。”
其实在上一世他听来的话里，更具体一点的时间，就是在九点半时发现的乔自文。
找到他尸体的时候他刚断气没多久。
他并不想让他提早过去。
也没打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他只想让齐邱在同一时间过去，说不定在乔自文咽气的时候凑巧能碰上凶手。
但这位公安同志明显不太相信他的话。
齐邱有些欲言又止地看过来了一眼：“同志，饭能乱吃，但这话不能乱说啊，明天的事你现在就知道了？”
“刚刚我在山里摘东西，太累了躺在死角处歇了会儿，凑巧听到有几个人在说话，他们说明天九点半一起去山脚处把人解决了，我听的也不是很明白。”
“大概是有些金钱纠纷在吧。”
乔衍又摆上一副认真的神态看向他。
“我没必要骗人啊公安同志，明天我可以跟您一块儿去，刚刚说的这些确实是我听来的，您不信那也没办法的。”
齐邱被他这番话说得有些愣住了。
或许这人说的是真的也有可能。
他抹了抹汗换上一副严肃的神情。
“你知道他们是谁吗，有听到他们有具体说要弄哪个人吗，我现在还能赶紧去提个醒儿。”
“没有，那几个人看着挺不好惹的，我没敢吱声儿也没敢看人，但我听他们说是来山上踩点的，可能也不是本村人吧，至于他们要弄的人。”
乔衍顿了顿后又是一副难言的神情。
他蹙着眉头有些难受地叹了口气，在齐邱紧张到不行的眼神中吐出了话来。
“公安同志，我真的没太听清，一听见他们要杀人，老实说我当时也怕得很，他们说倒是说了，好像是什么…什么乔来着的，我真记不起来了。”
齐邱眯起了眼有些无措地挠了挠头。
这说了不是等于没说吗。
整个人村子里全是姓乔的人。
那头乔衍又焦急不安地说道。
“还是明天我跟你一块儿去看看吧，他们在九点半约的人，咱肯定能赶得上的，也说不准他们就是放放狠话的也有可能。”
一听到这话。
齐邱心中稍稍地松了一松。
确实也有可能是口头上说说的。
毕竟杀人可是要吃枪子儿的。
哪个货会嫌自己命大。
“那这样，明天你早点来这儿找我。”
…
回家之后。
乔衍还在思考着等进城之后要做的事，满满趴在他大腿上啃桃酥啃的津津有味。
碎渣掉的满裤子都是。
“粑粑，吃饼饼。”
小孩儿黏糊糊的手上捏着一块就递过来，亮晶晶的眼里充斥着开心。
乔衍张嘴就咬了一口。
“麻麻也吃。”
满满又哒哒哒地跑到另一边，好像吃了她喂的饼干就会让她更愉快似的。
沈若宁手里在缝着给扬扬的衣服。
她咬了一口后摸了摸女儿脑袋。
转头又看向了另一边。
“你怎么想到要去城里了。”
“要去那边找山杨梅，媳妇儿，你们先吃着吧，我去一趟爸妈那里，有点事情。”
起身时往沈若宁额头上重重印了一口。
等出门之后乔衍就往老屋方向去了。
但去的却又不是老屋。
而是往麻子家里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