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珠和林微雨的脸色凝重，本来从高处摔下来就危险，这还撞到石头，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不知怎的，马家俊感觉车速更快了，黑色轿车在狭窄的乡间小道上如闪电般飞驰而过。
送到医院，人被急诊抬走了，那人老婆跟着医生走了。
甄珠、林微雨还有马家俊站在医院大门口，马家俊的衣服被血染红，从上衣蔓延到裤子，瞧着触目惊心。
那人的妻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马家俊跟他们道谢，“今晚麻烦你们了，这大晚上怪累的，你们先回去吧。”
甄珠：“你不走？”
他摸摸头发，“我得在这看着，她一个女人家，估计都慌神了，我帮忙缴费跑跑腿。”
甄珠差点忘了，马家俊已经是村长了，年纪轻轻当上村长，总要有过人之处，不可能只靠父辈的。
“行，那我们先走了。”
亲眼看到甄珠开车走了，马家俊才转身进入医院，估计今晚是没得睡了。
回去的路上开的慢，刚刚开的快是为了争分夺秒，现在放松下来竟然困了。
林微雨看了下表，“两点半了。”
甄珠打了个哈欠，强打着精神。
开到一片田地的时候，她猛踩刹车。
“怎么了？”林微雨问。
车子继续往前开，甄珠说：“路中间有个塑料袋，我以为是条狗呢。”
到底还是精力不济了，林微雨说：“换我来开吧。”
甄珠还记得他睡前的样子，痴痴呆呆的，也才过了四五个小时，她不太放心，“算了，还是我来开吧，我坚持坚持。”
林微雨只好一直跟她说话，让她保持清醒的状态。
有惊无险到家了。
王牡丹听见动静出来给他们开门，原本甄珠害怕吵醒大家，准备让林微雨翻墙进去开门的。
“咋样啊，有事没？”王牡丹问的是那人的伤势。
甄珠摇头，“我们没进去，马家俊留在医院了。”
“流了那么多血，哎~”
血，甄珠才想起来，车子后排应该沾了不少血迹，她看向林微雨。
他拍拍甄珠的肩膀，算了，明天再说，睡觉吧。
甄珠同意，这个点正是困倦的时候。
几乎没有发出声音爬上床，妞妞睡在最里面，根本没有发现爸爸妈妈离开过。
林微雨抱紧她，陷入沉沉的睡眠。
一天的休息结束了，甄自立要去祠堂，一推门看见自家老伴鬼鬼祟祟站在车子前，“你干啥呢。”
“我看那座椅上都是血，想着擦洗一下，可是没钥匙啊！”
“那就拿钥匙开呗。”
王牡丹突然提高音量，“我不知道用钥匙开啊，女婿不是在睡觉嘛。”
“那等他们睡醒。”
王牡丹正想一脚踹上去，甄自立早就预料到，已经跑远了。
“有本事别回来，一天天的看见就来气。”王牡丹叉腰怒骂。
等林微雨从卧室出来，王牡丹拿了盆和毛巾，说：“小林，你把车门开开，我给擦擦。”
甄珠和妞妞还在睡觉，林微雨压低嗓音，从王牡丹那边接过水盆，说：“妈，我自己来就行。”
王牡丹也不纠结，“那成，我先去做饭。”
打开车门，看得出来，昨晚马家俊他们尽量避免让血迹流到车上，只是那时候情况危急，免不了弄脏了车子。
好在座椅是皮质的，毛巾沾了热水很容易擦去了。
底下垫的脚垫是毛织的，得拿出来洗洗。
中午的时候马家俊来了家里一趟，今天林微雨没有去祠堂那边，早上把脚垫洗了晾起来，他递给林微雨一支烟。
很快，烟雾缭绕。
马家俊看见了晒在竹竿上的脚垫，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昨晚那情况，确实麻烦了。”
说着他递过来一个红色塑料袋，里面装了猪肉，瞧着分量不轻。
林微雨挑眉，“什么意思？”
“总是嘴上说谢没意思，这是一点心意。”见林微雨不接，他又补了句“也是春花的意思，你要是不收她过意不去。”
春花就是昨晚受伤的人的老婆。
林微雨只好接过。
中途甄珠过来一趟，把猪肉拿到厨房去，不想跟两个吞云吐雾的男人待在一起。
“怎么样？脱离危险了吗？”
马家俊的脸色立马暗下来，特别是熬了一晚上，早上到家睡了两个小时就起来了，这会儿瞧着很憔悴。
“不好，都没醒，医生说还要动手术。”
林微雨以为他说完了，没想到他还有话，“就算醒了，可能也只能在床上躺着了。”
瘫痪在床不仅对病人本身是莫大的打击，对家庭同样是沉重的打击。
特别在农村，为了的劳动力倒下，贫穷慢慢拖垮整个家庭，然后支离破碎，每个人都仿佛生活在地狱一般。
对于普通来说，生病是奢侈。
“没死，就还有希望。”
马家俊吐出一大口烟，“是啊，好歹捡回一条命。”
他把烟头扔在地上，“不跟你说了，我还得找村里人筹钱呢。”
“需要我们的地方你说话，我也是绿水村人。”
“一定。”
马家俊已经走远了，但还是听见他骂骂咧咧，“该死的老天，捉弄人。”
马家俊开始在全村帮忙借钱，手术费、住院费还有营养费这些都是钱，普通人很难拿出来。
王牡丹很爽快拿出了钱，村里人有困难，能帮一把是一把。
大部分人还是好心，不管家庭条件怎么样，该借还是借了些，也有些恶心的。
马家俊去借钱的时候，不仅不借，还奚落：“甄家那么有钱，有个当女婿的大老板，让他家直接出了呗，小气样！”
他捏紧拳头，要搁以前，早就揍他的了。
但他现在是村长，要以身作则，忍了很久，朝地上吐了口口水，“我呸，人家有钱就要把医药费付了，那你咋不让人家帮你连老婆孩子一起养了呢，没出息的样，不愿意借拉到。”
马家俊摔门离开。
一个村子借下来，钱是凑齐了，只是这以后的日子，还要他们一家人扛着。
那几天干活的地方阴云密布，大家都没个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