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人的前后合作下，雪人堆得很是漂亮。
宋笙特的拿留影石录了下来，作为师徒两人第一次通力合作的完美纪念，顺便回头拿到师姐那边炫耀一波儿。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便到了年末。
宗门中的弟子大部分下山与家中亲人团聚，只有一小部分继续留在宗门里。
不过在宗门里也并不无聊，这个年纪的少年少女们总是能想办法找出乐子的。
于是，不过几天功夫，天一宗上上下下便挂满了大红灯笼，宗口大门上也是整整齐齐贴着对联。
“一门天赐平安福”
“四海人同富贵春”
过年热热闹闹红红火火的氛围感瞬间到位。
符修的弟子专注画福字，丹修的弟子直接将丹药一个个炼成了元宝状。
生动形象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学以致用。
掌门师兄非常鼓励弟子们这种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说做就做的创造力，但是只有一点：
不允许在宗门里放爆竹和烟花。
至于原因，有一年做烟花爆竹的那个师兄过年情绪过于浓烈了些，于是配料也就足了些。
然后，烟花炸开的一瞬间，一个山头也跟着一起炸了。
大年夜里，所有围观烟花的弟子都蒙了一头的灰，吃了满嘴的土。
鉴于这次的悲惨经历，天一宗内便明令禁止再放烟花爆竹，生怕哪一天，宗门里又消失了一个山头。
凡间更是热闹起来，一片过年的红火气象。
宋笙在成岭峰呆的无聊，系统也一直没个消息，她便盘算着带自家小徒弟去凡间转转。
毕竟要过年了，得带孩子出去逛逛放松一下。
人间确实热闹，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一派欢喜光景。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摆摊的，卖东西的，更是数不胜数，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在大街小巷回荡，霸道的闯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一个个衣服鲜亮着，都是精神百倍的，脸上洋溢着一年到头劳累后终于松散下来的幸福的微笑。
这时候走在街上，很容易就被人们身上的热情与幸福感染到。
宋笙和南曜变幻了容貌，就混进了街上的人群之中。
太久没有下山，宋笙看什么东西都是稀奇的紧，这边看看，那边逛逛，总觉得高兴的不行。
南曜就默默跟在她身后，看着师尊悠闲欢快的背影，总觉得有些恍然，仿佛曾经也在哪里经历过这份光景一般。
回过神来，但是被自己逗笑了来，这明明是第一次和师尊出来，自己怕是犯癔症了不成。
“糖葫芦嘞，又大又甜的糖葫芦”
清脆响亮的吆喝声瞬间吸引了宋笙的注意力，宋笙定睛看去，便看见稻草捆扎的棒子上整齐插放着一串串又红又大的糖葫芦。
上面的糖衣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透亮的光。
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哎，想吃。
宋笙的目光紧紧黏在了那鲜亮的糖葫芦上，悄悄咽了下口水。
可是迎上自家小徒弟的目光，宋笙觉得，自己这个师尊还是得要点面子和形象的。
总不能还没有自家徒弟成熟稳重吧。
宋笙艰难的移开目光，决定向前看，糖葫芦神马的都是浮云，大不了，大不了下次自己一个人偷偷来买。
她还在自己安慰着自己，下一秒便看见一串红亮的糖葫芦递到眼前。
“师尊，这里没有人认得我们，没关系的”
南曜将手中的糖葫芦往师尊的方向又递了递，目光中隐隐带着些许笑意。
师尊有时候很像个小孩子，喜欢都放在脸上。
看着自己小心思被小徒弟看破，也没再扭捏，利索的接了那串糖葫芦：“谢谢阿曜”。
随即就一口咬了下去，入口酸酸甜甜的味觉让宋笙幸福的眯起了眼。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宋笙自然的把糖葫芦递到南曜嘴边，满脸期待：“这个好吃，阿曜尝一个试试嘛”
南曜便接着下面一个山楂咬了下去，入口酸甜，味道刚刚好，即使是她这种不怎么吃甜的人也觉得不腻歪。
“确实很好吃”
她朝自家师尊点点头，得到肯定后，宋笙递给她一个有些嘚瑟的眼神。
两人继续逛了下去，买了不少小东西，收获满满。
南曜一个没注意，宋笙就又给她买了几套最近时兴的衣服，南曜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自家师尊振振有词：“过年总得买几套新衣服的”
南曜想起家里堆了整整一房间的衣服：……
算了，她向来是说不过师尊的。
“刚才听人说这里晚上会有花灯和焰火表演，师尊你要看吗”
南曜对这些兴趣不大，但她总觉得自家师尊会很喜欢这些。
果不其然，就看见宋笙的眸子刷的亮了起来：“那我们今天晚上就不回去了”
既然不回去，那就得去客栈定个房间准备晚上过夜。
大抵是年末人多的缘故，各家客栈里房间都满了，只有一家客栈里还剩着一间房，宋笙毫不犹豫的拍板给定了。
笑话，手再慢一点，她们师徒两就要露宿街头了，两个人挤一挤总比风餐露宿强。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月亮高高的挂在柳梢头上，兴许是人间喧嚣声过闹的缘故，往日里的满天星斗今日倒没见几粒。
只有一两颗无精打采的散落在黧黑的天幕中，光芒都被人间的灯火遮盖了下去。
大大小小的花灯挂满了整条街，整条街都亮了起来，街上人来人往，少女两两相伴赏花灯，少年衣角带风呼朋唤游，稚童从人群中穿过嬉笑打闹。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阿曜，快来”
宋笙拎着裙角，轻快的跑向前面一盏做的十分精致的莲花灯下，微仰起脸，细细打量着这盏灯。
过了一会儿，见南曜没跟过来，便朝还站在原地没有看到她的南曜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这边来。
她正站在簇簇的花灯下，周身被映照的通明，此刻微笑着招手朝南曜看过来，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明亮。
原本还在人群中找着自家师尊的南曜，听到声音便立即抬眸看去，直直撞上那人含笑的眼。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夜渐渐深了，月亮懒懒的遮住了半边脸似乎是准备小憩一会儿。
街上的行人陆陆续续也都散了，准备回家睡觉。
只有两三个行人在街上晃悠。
原本的热闹散去，此刻这条街显得越发清冷了些。
宋笙和南曜肩并肩走在有些寂寥的街道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享受着这喧嚣散尽后的宁静。
一对母女迎面走来，女孩还小，大约四五岁的模样，生的玉雪可爱。
玩闹一晚上，此刻正缠着让身侧的母亲背她。
女人被缠的没办法，直得将小家伙背起来，往上颠了颠：“早说要你回家，现在累了没力气了吧”
“囡囡知道了嘛”
母女俩的声音越来越远，南曜看着这一幕，面上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模模糊糊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
她从来没有跟母亲这样亲近过的。
直到那两道身影消失不见，南曜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其实也没什么可以回忆的，她也并没有母亲。
南曜看着空荡荡的街道，兴许是受这氛围的影响，一瞬间觉得心中也变得空落落的。
“阿曜，快上来”
她抬眼便看见刚才还在自己身侧的师尊半蹲下来，清瘦的脊背弯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我背你啊”
宋笙扭头看着自家此刻一脸呆愣的小徒弟，满脸笑容的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趴到自己身上。
“不用的…师尊”
南曜突然觉得嗓子里仿佛堵了一整团的棉花，让她没法发出声音来。
只能呆楞楞的看着月光洒下来师尊纤瘦的腰脊。
宋笙也没指望自家小徒弟自己上来，小姑娘脸皮薄，还是自己主动些好。
便走过去不费吹灰之力的将小徒弟放到自己背上，照着刚才那位母亲的做法一样，将小徒弟往上颠了颠。
感觉到自家小徒弟僵硬的身子，又扭头笑着安慰道：“放心啦，师尊我力气很大的，不会摔到阿曜的”
皎洁的月光下，她背着自己的小姑娘，一步一步走着，声音温柔又明亮。
“别人家的小姑娘有的，我们阿曜当然也要有”
南曜伏在宋笙纤细却又满满安全感的脊背之上，没有说话，双手无声环住自家师尊的脖颈，柔软的面颊轻轻蹭了蹭她垂落在耳边的鬓发。
天地间一片寂静，她却清楚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如擂鼓般，震耳欲聋。
感受着师尊身上传来的暖意，南曜默默将脸颊埋在她的后颈处，贴的更紧了些。
认命般的闭上了双眼。
她从来都是那样死板的山，可这一刻，却为这份偏爱而哗然。
月凉如水，临近河边时，不知从哪里飘来一阵琵琶声，缥缈着踏水而来。
经过那道弯弯的拱桥时，南曜从宋笙身上探出头来看向河中映出的弯弯的月影。
琵琶声掠过平静无波的河面，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乱了一湾月影，又不知乱了谁的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