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这是被诅咒的瞳色！”
“这是恶灵，请陛下赐死，将其绞杀……”
灰色瞳孔，灰白发色。
这是不该存在于皇室的邪恶。
飘着雪的冬夜。
都比不上这些一个个要他死的眼神带来的寒意更加刺骨。
小可怜浑身是伤，最显眼的是脖颈上一圈青紫勒痕，蜷缩在木质笼子里。
漫天的雪花飘下，木笼子里没多久就被雪花覆盖一层白色。
灰白的发丝散乱，与白雪几乎融为一体。
一小团蜷缩的起伏，以及绑着四肢上布满锈迹与干涸血迹的铁链，勉强能看出笼子里还有人……
木笼子用大铁链悬挂在桥外，风餐露宿。
已经记不清究竟被挂了多久。
反正，每到日出的时候都会被提溜出来，挨上一顿鞭刑，旧伤上盖着新伤，新伤很快又会再叠加上更新的伤……
伴随着鞭刑的，还有各种诅咒与辱骂……
直到这一天赶上大风雪。
悬挂笼子的螺丝年久失修，连人带笼子一起掉下了冰湖之中，刺骨的冰水扑面而来，淹没口鼻。
或许，这样也挺好，就这样吧……
灰色眼眸缓慢的闭上，这样，所有人都会高兴的。
可是老天好像还不想他死。
“这是个孩子？好像还活着。”
“这么多的伤，留着也没什么用，不如卖了吧……”
“卖？你是说地下拳场？他这个样子丢进去也会被嫌弃的吧？”
“……”
断断续续的声音响在耳边，但是眼皮重的就是睁不开眼。
为什么要救自己？
为什么不干脆放过自己？
连手指都没有力气动弹，只能像一滩破烂脏污的麻布袋，感觉像是被扔上了缓缓移动的马车，因为感觉到了马尾巴拍打的力道。
还好，比鞭子要能接受……
瘦瘦小小的一团，几经颠簸，最终感觉又换人接手然后被丢到了冰冷的硬地上。
紧接着能听到金币碰撞的声响。
“脏成这样，买回去也没什么用！”
“伤口都发炎了，扔了吧。”
“不，你看看这张脸，稍微养养，别忘了老大就喜欢漂亮的……”
突然头皮传来被拉扯的疼痛，蛮力的拉扯让紧闭的眼帘抖动了几下，缓缓睁开。
纯净无杂质的灰色眼眸，眼神空洞的看向四周。
黑暗阴沉的布局，四周还有浓郁的血腥味。
疼——
全身上下，都很疼。
疼的连脑子神经都在颤抖，空洞的瞳孔微微缩了缩。
“睁眼之后更有味道了，老板应该会很喜欢。”粗壮高大的中年人边说着，一边拿着沉重铁球的锁链绑上了他的脚踝。
“先带回去，找药治治，再带给老板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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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在暗无边际地方留了下来。
身上的伤隔三差五会有人来帮忙换药，来换药的人也都是穿的破破烂烂的那种，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点点青紫的伤。
“大哥哥，你会痛吗？看着好疼的样子。”
圆圆脸婴儿肥的小女孩端着换药的托盘，小心翼翼的高举过头顶，只为了看清进门之后的石阶。
她的脸上很干净，但是双手手背上却有着破皮的伤口。
小小的一团，尤其是蹲在床边的时候，看着更加的小只，不过圆溜溜的眼睛看起来好像记忆中难得看到过的白猫。
小女孩抬手拨开床上男孩的头发。
破皮的手从脏污的衣服里掏了掏，然后像是献宝一样，摊开手掌在男孩面前，甜笑的笑弯了眼睛，“要吃吗？吃糖，就不会疼了……”
掌心里是用糖纸包着，被敲碎成好几块的微黄糖块。
糖块很碎，而且微微有些化。
黏在糖纸上，却被小女孩当做宝贝的保护着很好……
啪——
破风声之后，伴随着看守大汉厉声怒吼：“他妈的抓紧换药，接下来还有两场擂台，不然今晚没饭吃！”
小女孩握紧了糖块，吃痛的闷哼了一声，肩膀上的衣服沁出一道暗红血渍。
唰——
看守的鞭子又一次扬起，破风声紧随而来。
躺在破布木板搭成的简易床榻上的男孩猛然抬手，挪着半截身子挡在小女孩身后，闷哼从唇缝中挤出。
沙哑开口：“别，动，她……”
面对眼前这个明显比自己还要小的小丫头，与生俱来的绅士血统，让少年不能听之任之的看着她受欺负。
小女孩在他怀里，仰头，甜甜笑着：“哥哥别担心，我不疼。吃糖，吃糖就不疼……”
小手捏住其中一小块碎糖，喂到了少年嘴边。
那样甜甜的笑。
在那一霎那，少年仿佛在昏暗漆黑中看到了穿透云层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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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等伤好之后。
见到小丫头的机会就少了很多，除了偶尔拳场擂台上看到。
笑容甜甜的小丫头，瘦瘦小小，看起来完全就像是那种软萌的萝莉，但是这是在敲锣之前。
至于敲锣之后。
完全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圆圆的眼睛依旧笑的弯弯的，却凝聚散发着幽冷邪恶的光芒。
即便腿上还绑着铁球，即便铁笼拳场里还有饥饿的野兽。
后来在那种黑暗的地方。
为了活下来，不得不对很多人出手，也不得不污了双手。
毕竟你若不要对方性命，对方就会要你性命。
而在那同一年。
他不止认识了小丫头，同样有了兄弟，有了阿姐……
这个男孩，叫做霍勒斯。
当时的他，才不过五岁多几个月……
直至五年后。
阿姐带着他们三人离开了黑暗的深渊，喜欢叫他们小疯子，带着他们奔波流连，为他们打抱不平……
霍勒斯完全可以指天发誓。
那年他们都还小，并不曾发觉自己的心动，究竟是从哪一刻开始。
而且他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开始不自觉的随身带起棒棒糖，会刻意的去注意对方情绪，甚至会……
从互相起外号，直到有了想将人一直保护身边的想法。
想看她多笑笑。
不管是开心的，惊喜的，俏皮的，以及带着杀意的都好……
眼看着她从婴儿奶膘的小小一团，长成了精致可爱的少女。
不管是身高、体型虽然彼此都改变不少，但是她的笑容却一直不曾改变。
一如那天一样。
只是从给糖的，变成了要糖的……
“烂银，今天想吃草莓味的。”
“好，给。”
“烂银，游戏打不过去了。”
“好，我来。”
“烂银，你真好看，皮肤比女生都好。”
“嗯，多看看……”
只给你近距离看近距离抱……负距离爱，好不好？
刺破黑暗的那道光，那个笑容，久而久之就成了心头的朱砂。
再也抹不去了。
也不想抹去，想一直都保留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