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做什么？”
易笙大惊失色，双手抓住他的左腕，佛珠晃了晃。
祁渊被她这么大的反应吼住了，有些茫然地看着她。
易笙刚刚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慢半拍回过神来。
“我没事。”
肚子里好像被一双手揪住，宛如拧帕子一样来回拧，疼得她额头沁出了汗。
不用猜也知道是来月事了。
月事来得太突然，她甚至一点准备没有，又淋了水，全是都是湿哒哒的，就更难受了。
肚子里的疼痛分走了她大半的注意力，抓着祁渊的手一松。
祁渊也没有预料到她突然放了手，手落下，刚好落在易笙小腹下。
血腥味和指尖的粘稠感。
他愣愣地抬手，两只指尖沾了血迹。
易笙抬头，刚好看到那只在她面前的手。
目光一呆，瞳孔蓦地放大。
下一刻，以从来没有过的速度迅速红透了脸颊。
脑袋一下子炸开了花。
救命！
谁能来救救她？！
这种场面是她做梦都不敢梦到的，靴子里的脚趾都蜷缩在一起。
如果有个洞，她肯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男子对这种事很忌讳，她的血还沾到了他指尖上，他平时还那么爱干净，肯定是气炸了。
易笙心乱如麻。
祁渊的脸也红彤彤的，一路往下，红到了脖子上，再迟钝此刻也猜到了几分。
好看的眉头皱了皱。
想的却是———小丫头应该很要面子。
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语气平静，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我的掌心又流血了。”
易笙眸子动了动，祁渊伤的分明是右手，左手掌心哪来的伤疤？
他这是……在维护她的面子？
他没有嫌弃？
易笙心里一股暖暖热热的液体流过，忽然就软了。
“雨势大了，抓好，我们快些回去。”
易笙低低应了一声，“好。”
沾着雨水的睫毛颤了颤，事实是雨势已经快要停了。
原本落后在队伍后的两人一下子赶到了前面，祁渊宽大的袖子挡在她身前。
一到营地，易笙就冲进了营帐里。
原本出去找人的侍卫们看到小郡主和易笙已经回来，乱成了一锅。
乱得有些不合理。
祁渊皱了皱眉，有些起疑。
一见小郡主回来了，有忙着备热水的，有忙着生火的，有忙着让婢女去伺候的。
祁渊看了易笙的营帐一眼，悄悄闪进了人群后。
身后，戚礼突然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
……
淮钰的营帐外围了一众人，还有婢女在里面伺候着。
卫一卫二在易笙营帐外守着。
去找易笙的时候，主子实在是太快了，他们连主子的影子都看不到，找到的时候，赤影已经带着淮亲王过去了。
主子冲出去找小夫人的时候，他们差点以为以前的主子又回来了。
那样失控的主子，还是在三年前那一次杀红了眼才这么疯狂。
季叔说主子这一段时间都没有发病，许是新的药起效了。
可今日他们才明白，主子的病从来就没有好过，什么起效，小夫人才是唯一的药。
易笙一进了营帐，他们就寸步不离地守在营外。
卫二从身后出来：“主子去取药了。”
卫一突然道：“小三呢？”
卫二摇了摇头。
此时，皇帝营帐后的小山。
祁渊冷着脸站着，他还没进营帐，就被卫三拉走了。
卫三站在他面前，将手里的药递到身前。
精致珍贵的黑色盒子里躺着一颗小拇指大小的绿色丹药。
祁渊眯了眯眸子，百毒丹。
视线缓缓移到卫三身上。
卫三抿了抿唇没有说话，胸腔里的疼痛感疼得他倒吸了一口气。
祁渊淡淡收回视线，接过他手里的药。
皇帝身边的药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拿到，刚才外面的动乱，恐怕是在抓拿卫三。
百毒丹传言除了解百毒外，还是皇帝追求长生的一枚药引。
即便外人不知道他在追求长生，但是他有百毒丹的消息传了出去，众人就会知道他身体比传言的还要糟糕。
五皇子一党本就蠢蠢欲动，他不会也不能让这消息泄露出去，只能借着寻人引起的哄闹找卫三。
祁渊随意地看了一眼卫三，怕是肋骨也断了。
他还是没说什么，转身。
“主子。”卫三突然喊了一声，沉声道：“小夫人……可好？”
“属下失职，任凭主子处罚。”
从主子心急到吐血那一刻，卫三就肠子都悔青了。
他一直都觉得，主子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主子安好，他可以连命也不要。
可他才知道，对主子来说，小夫人才是他的命。
“回去后去一缘楼领罚。”
卫三半跪：“是。”
只要主子没有不要他，他就满足了。
此后，他一定用命去护住小夫人。
……
淮钰的营帐热闹得很。
淮亲王余光瞥见易笙的营帐，只有里面昏暗的灯火，比起这边来冷青极了。
朝身旁招了招手，吩咐道：“找几个婢女，去照顾易小姐。”
“是。”
身后侍卫道：“太傅大人，小姐已经回营了。”
楚钲嗯了一声，“回了就好。”
淮亲王冷嘲道：“太傅心真是大，嫡女不见了也不出去找。”
楚钲正想说话，一个侍卫走上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楚钲脸色变了变，然后甩了下袖子就走了。
淮亲王皱了皱眉，对易笙的身世又心疼了一点。
祁渊回到易笙营帐前时，里面传来水花的声音，顿了下，脚尖一转回了自己营帐。
换过干净的衣衫后，在营帐前站了片刻，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易笙躺在塌上，弓着身子，被子裹得紧紧的，只露出一张脸来。
小眉头皱的紧紧的，嘴唇也白了白，睡得也不踏实。
祁渊被一旁的篮子里的东西吸引了目光，篮子里，躺着好几条干净的月事带。
顷刻之间，红晕爬下了脖子。
他不自然地瞥开视线，对上易笙疼得苍白的脸，眉头一皱。
他只知道女子会来月事，可他不知道要怎么办。
他还记得指尖染的血，流那么多，肯定很疼吧？
祁渊心也跟着抽了抽。
易笙喃呢着翻了个身，被子滑落，露出捂着肚子的手。
祁渊弯身捡起被子，想了想，脱了靴子，躺在她身侧。
用被子把她捂得严严实实的，再掀开一角，伸手探了进去。
迷迷糊糊间，易笙觉得肚子上暖呼呼的，暖的像寒冬里的火炉，就连肚子里好像痛意也减了不少。
可下一秒，又好像毛茸茸的大爪子，在她肚子上打着圈，还是很暖和。
她本能地朝着那热源挤去。
易笙被祁渊裹得像个小团子一样，哼哼唧唧地往他怀里拱。
伸进去前，祁渊双手摩擦，把手磨热了才在她小肚子上轻柔。
易笙迷迷糊糊地在他胸膛蹭，蹭得他的心也跟着颤了颤。
小丫头的眉头终于松了松。
他轻吁了一口气，在她额头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睡吧乖乖，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