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眸子黑溜溜的像两颗玛瑙一般，易笙轻而易举就看到了自己映在里面的影子。
祁渊脖子白皙，露出好看的喉结。
易笙心跳慢了半拍，心底那股莫名的情绪消了大半。
瘪瘪嘴，低声嘀咕道：“谁是你祖宗。”
那点子娇蛮不讲理的因子露了出来，不讲理地说道:“低着头我也累。”
听着多少有点无理取闹了，可她就这么反骨，他能拿她怎么办？
祁渊定定看了她半会。
易笙正想开口再无理取闹两句，脚下突然一空，原本扶着她胳膊的手落在后腰上，顺势一拉，易笙整个人压在祁渊身上。
下意识双腿虚虚环住了他的腰。
祁渊另一只手托住她屁股，力度一松，易笙整个人下滑，吓得她闭上了眼睛。
出于本能地，她双手又搂住了他的脖子。
祁渊低低笑了一声，“这么怕啊？”
听着这带着揶揄的声音，易笙蓦地睁开了眼睛，对上了近在咫尺的狐狸眸子。
“你故意吓我的？”
祁渊收住了笑声，可眼睛里还是装满了笑意，“不敢。”
说着将人往上颠了颠，如意料中的一样，怀里的人搂住他脖子的手又紧了紧。
这副依赖他的样子真是让他受用极了。
小鹿眼睛瞪得圆圆的，怒怒地看着祁渊。
祁渊停止动作，不敢再惹她。
再惹，小猫急了就要挠人了。
他无辜地说道：“你不是说低着头也累？这样平视就不累了。”
易笙一噎。
还是一点不讲道理地说道：“平视着我也累。”
易笙嘴上无理取闹，心里又忍不住腹诽自己。
抬着头累，低着头也累，平视也累，换了她是祁渊，他也觉得累。
可祁渊好像有用不完的耐心，不仅没有一点不耐，反而还有点高兴……？
后腰上手用力，易笙和祁渊胸膛相贴，近得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祁渊声音带了一丝讨好和认输，“那我们不吵了行不行？”
对着那双好看的眸子，易笙无厘头的气再也撒不出来，无论她多无理取闹，祁渊都是一副极有耐心的样子，让她感觉拳拳都打在了棉花上。
瞥开了眼睛，挂在他腰上的腿晃了晃。
喃喃道：“我又没有跟你吵。”
祁渊语气一软再软，“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在气什么？”
易笙瓮声瓮气：“没有。”
不是她怄气，而是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心里有点难过他瞒了她这么多，可她也有瞒他的，所以她不去问，可是不问她又总在想着。
说不上来的矛盾。
祁渊抿了抿唇，问道：“你不好奇我是谁吗？”
易笙还保持着小脑袋抵在他胸膛上的姿势，小声嘀咕：“你不是祁渊吗？”
祁渊顿了一秒，忽然笑了一声。
胸腔里传来的震动感受得真切，声音低低的，磁性又好听。
祁渊坐在一块石头上，易笙就成了跨坐在了他腿上的姿势。
易笙也懒得起来，甚至还坐的有点心安理得，毕竟坐腿上总比坐石头舒服。
想着脑袋也顺势枕在他肩上。
蹭了蹭，还换了个舒服的位置。
祁渊嘴角浅浅勾起。
看着半空的月亮，眯了眯，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她后脊上摸着。
“笙笙，我给你讲个江湖故事吧。”
易笙沉默了，不知道为什么，祁渊的声音里好像藏了很多东西。
祁渊的声音从她头顶上传来。
“江湖上有个地方，是培养杀手的，那里的小孩……”
易笙不解地抬头打断他，“小孩？”
“嗯。”
祁渊重新把人按回怀里，他喜欢易笙窝在他怀里的感觉，那种真切地能感受到的感觉。
“那里的杀手从七八岁就被抓进去，互相厮杀，直至同一批里活剩下一个，活下来的就是杀手。
“他们白日就被关在斗兽场，拿着匕首拿着棍子相互厮杀，晚上，活下来的就关在不见天日的地窖里等待第二天继续残杀。”
“有一日，来了一个女人，送来了一个小孩。突然有一日，那小孩像恶鬼一样，杀红了眼，一日杀了同一批的所有人，那地方的主人很满意，后来，那小孩就把他也杀了。
小孩成了新的主人，统领了那个地方。再后来，小孩长成了少年，少年变成了怪物，人人都害怕的怪物。”
祁渊咽了咽口水，敛着眉，声音极低：“笙笙，我就是那个小孩。”
易笙攥紧了他的衣服，嘴巴张了张。
祁渊又说道：“那日你看见的人，叫卫一，也是那个地方出来的。楼主死了之后，我散了杀手，选择留下来的，就成了我的暗卫。”
说完，祁渊微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就算……”祁渊苍白地笑了一声，“就算你听完了会害怕，会赶我走，我也不会瞒你。”
他像是挣扎了很久，扶着易笙，想要将人拉出来。
易笙揪着他领子不愿撒手。
抬眸看着他。
祁渊眸子颤了颤，“想问什么？”
其实，他很害怕掀开那一页给她看，那一段记忆他只有厮杀和鲜血。
但他如果不说，就会变成一道沟，隔在他和她之间。
易笙抿了抿唇，“你怕不怕？”
祁渊一愣，“什么？”
“就……厮杀啊。”
眸子暗了暗，“怕的。”
他也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怎么能不怕。
祁渊看着易笙，眸子里满是柔意。
但是还有另一个小女孩在外面等着他，她一个人，他怕她会害怕，他还没有跟她解释为什么不辞而别丢下她，再怕他也要等到能出去那一天。
他也不是一开始就是怪物的。
他是同批里年纪最小的，被孤立被欺负他都还没有反抗的打算，他甚至将数量不够的食物都让给他们。
可是当他们拿着匕首指向他的时候，都想要他的命的时候，他第一次反抗了。
本就是互相残杀的地方，他的乞求又怎么能让他们放过他。
他都还没有见到他的女孩，他又怎么能死在里面。
那一日的斗兽场，他站在中央，杀红了眼睛。
易笙总觉得祁渊说的太过云淡风轻了。
问道：“那女人……是谁？为什么要把你送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