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并非努力就有收获，比如中彩票，比如爱情；但有些事只要努力就能看到进步，比如成绩。
初三的最后一个多月，江眠每天学到很晚，屋里的台灯发出光亮，照在她柔和的线条，沉浸到连其他人进入房间她都没注意。
“这么认真啊。”
“啊！”
江眠被吓了一跳，手中的笔被她丢了出去。
她皱眉看着勾唇浅笑的顾宴瑾，“哥哥进来，不会敲门吗？”
顾宴瑾挑了挑眉。
生气的时候前面都要加个敬词。
还真是乖。
“房间里不开灯，眼睛受得了么。”
顾宴瑾手插兜慵懒地走到房间门口，“啪”的一声，房间里的灯光全亮了，灯火辉煌。
“台灯也能看清。”
顾宴瑾轻笑了声，“以后不用这么省，电费我包了。”
拖鞋的声在大理石地板上拖曳着，漫不经心又矜立华贵。
耳畔传来了淡淡的声音：“这么漂亮的眼睛，如果戴上眼镜，那真是暴殄天物。”
江眠敛了敛神色，唇瓣翕动。
倏然，发丝被风卷起，一只修长的手出现在江眠面前，他把试卷拿走了。
江眠转过头，看着一脸漫不经意的顾宴瑾。
骨节分明的手轻抚试卷上娟秀的字，只听他轻笑一声：“这试卷还用天天学这么晚？我把试卷放地上踩两脚都能考满分。”
江眠被他逗笑了，“那是因为你都大学毕业了，对你来说当然简单。”
顾宴瑾瞥了她一眼，流畅锋利的下颌线扬了扬，“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没听过课，就这样还天天考第一。”
说完他还炫耀似的叹了口气：“没办法，就是这么强。”
“噗嗤。”
江眠忍不住笑出声，眼中缀满星河，抬头瞄了他一眼，刚要说些什么，发现他正勾唇笑着看自己。
“很好笑吗？”
男人低沉的嗓音像溪石下的涓涓细流，虽轻柔，却带着危险的意味。
江眠张了张口，半天说不出话。
她咬了咬唇，发丝在自己手中绞成花，“哥哥…哥哥自然是我的追逐目标。”
顾宴瑾捏了捏手中单薄的试卷，斑驳的凉夜，竟有奇异的感觉。
那天晚上，他的心里下了一场花雨。
*
“同学们，今天下午我们要填报志愿，待会我每个人都会发一张表，班会的时间我再细说。”
话音刚落，班级里就传出嘈杂声，每个人都在互相交流着。
班主任敲了敲桌子，“好了，现在所有人，出去跑操！”
夏天悄然来临，跑操的时候，学生们都脱掉了蓝色外套，一路上，这个话题仍旧没有断。
“眠眠，你要报哪个学校的啊。”
太阳有些大，光线射进江眠琥珀色瞳仁里，像易碎的冰晶，她用白皙的胳膊挡了挡，眼神坚定，“我还是报一中。”
曾瑜叹了口气，羡慕地说道：“你们好学生是目标坚定，对我这种半吊子来说，我还在一中二中之间徘徊。”
“我相信你有那个实力，而且，填报志愿这个事情有些复杂，我们还是等老班说再做决定吧。”
两人相挎胳膊去站队。
“老大，你报哪。”
被旁边人撞了胳膊的顾礼桉从前面纤细身影上收回来，干净利落的短发随风飘，带着不羁的轻狂，淡淡的吐出两个字：“报厂。”
说完后插兜离开，慵意而洒脱。
“诶，老大还是那么拽。”
男生留在原地，看着顾礼桉踱步向前，只几秒钟，他的出现就吸引了许多女孩注目，单薄颀长的身影把影子拉得很长，他的身上，总给人一种飘摇不定的气质，难以接近，又肆意风发。
没人能搞懂他的矛盾性，喜欢打架天天不学习，却又能在每次考试中考个不错的成绩。
家世不明，却能每次大方出手，传闻中的低调富二代。
为人冷漠不近人情，却又如此恣意轻狂。
明明很混，帅气的脸有无尽的资本，却从不和女孩儿接触。
这样矛盾的整体，也让他成为无数怀春少女梦中的神秘人。
夏日的黄昏是一天中最盛大的景致，光芒四散，彩霞渗入每一片云，晕染一幅幅瑰丽的画。
江眠正等公交车，干净的马尾辫扫到身后男生的脸上，带着一股茉莉花香。
“别挤！都别挤！”
左侧有一个大妈一边说着，一边把江眠挤到一侧。江眠眼看自己站不住，身后的男生扶了她一把。
江眠正要回头感谢，那男生直接附上她的腰把她抱上了车。
连同他自己也紧随其后。
后面的人挤来挤去也再和他们无关。
江眠有些惊诧，眼瞪得圆圆的，似是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切。
回头看了一眼，居然是他。
十五岁的少年已有一米八几的个子，江眠抬头：“顾礼桉，谢谢你。”
“嗯。”
一个字，冷淡到让人觉得这是冬天。
江眠看着旁边仅剩一座的空位，抬头看向戴耳机的顾礼桉，“顾同学，你要坐吗？”
顾礼桉摘下耳机，耳朵往她的方向靠了靠。
江眠懂了他的意思，指着旁边的座位，说话声也大了些：“你要坐在这里吗，这里还有一个位置。”
顾礼桉捏着耳机线的手也紧了些，他撇开眼，喉结上下滑动了下，说道：“你坐，我站着。”
江眠看着他又戴上耳机，又看了看位置，她只好坐下。
顾礼桉佯装点着歌，但耳机里没有发出声音，刚刚已经被他掐坏了。
车停在下一站，人流急着往上涌，顾礼桉慢慢向江眠靠近，一只手抓在江眠右侧玻璃上的栏杆上，江眠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一幕刚好落在一个人眼中，那人拍了拍旁边的顾宴瑾。
“阿瑾，那不你妹妹吗？”
顾宴瑾漫不经心的一瞥，却在下一刻定了神。
萧墨燃也在观察着，“那个男孩好像很眼熟。”
男孩正悄然向女孩靠近，眼中带着浓烈而克制的复杂情感，女孩却毫无察觉。
绯色的夕阳下，拥挤的公交车里，他们成为最显眼的主角。
可能是车内气氛太闷热，顾宴瑾打开车窗，薄薄的唇微抿着，透出冷漠气息。
他冷眼观望男孩的一举一动，一双黑眸宛若刀刃，两人视线在半空中相撞。
顾礼桉另一只手也握上玻璃栏杆，毫不忌讳的和他对视着。
江眠发现顾礼桉的不对，她刚要往窗外看，车启动，外面的窗户也关上，根本看不到人。
她没在意，只当顾礼桉在看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