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吹走一切阴霾，也吹走了昨晚的混沌，江眠睁开眼。
今天是返校日。
按捺住内心的不平静，坐在餐桌上，她看着一脸慢条斯理着早餐的顾宴瑾，他依旧耀眼矜贵，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有她一个人还停留在昨天的记忆里。
收了收神，她起身去学校。
学校依旧屹立在远方，看着路过的学生不再穿校服入门，他们切切实实的要离开这里了。
班主任下发成绩条，上面列着每科的等级，底下的同学在互相讨论，有人脸上充满喜悦，有人满脸悲痛，哭的满脸通红。
有不少人已经商量去ktv玩了，但江眠不想去，散作一团后她起身离坐。
“江眠!”
刚出班级门口不久，身后有男生叫她。
江眠回头。
“李志勇？请问有什么事吗？”她问道。
男生瞬间脸色变红，手不自然的郐头，低着头支支吾吾。
江眠有些疑惑，看向身后那些不怀好意的眼神和起哄的声音。
“上啊!怂货!”
“快点啊!”
“不是吧，他也配。”
有笑有骂有起哄有掌声，一时间场面混乱，吸引不少人驻足观看。
对于毕业生再次回到学校，和校花沾边的事他们都不想错过，说不定以后也见不到了。
他们没勇气，但有人替他们试水。
看到这些围观者的状态和言语，江眠已经把事情猜的差不多了，她刚要说话，前方那个距离她五米远的李志勇突然飞到她面前。
吓得她抖了个激灵。
身后还有嚣张跋扈的粗壮男声，“怂逼，老子送你一脚!不用谢!”
一阵阵起哄嘲笑声四起，李志勇瘦弱的身子根本经不起这一脚，何况还是没有做准备的前提下，他身体不受控制的踉跄跪扑在地上，一声声嘲笑如浪花激涌般打到他的心脏。
“还没过年呢就给人下跪，我可不给压岁钱!”
有人起哄有人笑，跪趴在地上的男生咬着牙低头，双拳划着地紧紧攥紧。
但他不知，下一秒的他将会永远记住这个时刻，更会让无数男生羡艳而妒恨。
漂亮的女孩脚步踌躇，弯弯的黛眉皱起，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蹲下扶起他，茉莉花香盈斥，她细声细语:“李同学，你没事吧。”
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刻滞住，身后起哄的男生嘴里能塞下三个鸡蛋。
他们的白月光居然……
李志勇呆滞的顺着她的动作起身，好似忘了呼吸，那一刻，他只知道他的心脏要开花了，无数个偷看她的日子在这一刻凝聚成一个画面，眼中只有她。
江眠看着他僵住的身体，眼睛巴眨，有些不解，“嗯？”
还没等李志勇回过神，身后传来一股清风，顺走了眼前的月亮，眼前只剩下混沌的烟雾。
“那不是顾礼桉吗？”身后有人讨论。
李志勇看着他们两人的身影，登对，般配，摸着口袋中已经存了三年的情书。
他已经够勇敢了。
月亮就是月亮，他永远也摸不到。
……
“顾礼桉，我自己能走，能不能放开我。”
江眠觉得莫名其妙，前一秒的她还在和李志勇说话，下一秒，她直接被顾礼桉搂着肩走了。
打黑拳的他手臂全是劲儿，她根本挣不脱。
她很疑惑很无语，皱眉侧头看着他冰冷的侧颜，“能不能先放开我。”
男生果然在下一秒松开她。
江眠看着他，“怎么了？”
“很喜欢被人当众表白的滋味？”他冷不防的说出这样一句话，完全不顾江眠眼中的不解和受伤。
只有他自己知道，当他看到她在扶别的男生，他嫉妒的发狂。
“我没有！”她皱着眉头反驳。
顾礼桉看着她，眼神飘忽不定，最后移开眼，漠声问:“要不要谈一谈。”
江眠握了握书包肩带，她不好拒绝救命恩人，“有什么事就说吧。”
顾礼桉说:“找个地方，这里不行。”
江眠有些疑惑，“为什么，很重要还是需要很长时间。”
顾礼桉看向她，吐出冰冷的三个字:“顾宴瑾。”
……
自从顾礼桉说了那三个字之后，江眠走在路上就一直心不在焉，脑海里有各种猜测。
从哥哥不让她和顾礼桉接触，再到他们两人互殴，她还依稀记得哥哥叫他“顾五”，他们之间好像有解不开的谜团。
“来这里。”顾礼桉指了一个位置，江眠跟着顾礼桉坐下。
环顾四周，这是学校附近的一个公园，因为天气比较热，这里很安静。
树荫下的两个俊人面面相觑，江眠率先说话：“来吧。”
她准备好倾听了。
她很好奇顾宴瑾的故事，但之前他说过，知道越多死得越快，但这就像夏娃的诱惑，她想尝试一次飞蛾扑火的感觉。
太阳烧的大地灼热，明明是那么热的天气，顾礼桉说出的话却在下一秒让她身如冰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说什么？”她瞪大的杏眼中带着不可置信。
顾礼桉盯着她，透过它清澈的眼珠可以看到他现在略显冰硬的脸庞。
“我说，顾宴瑾是我堂哥。”
再一次受到冰撞，江眠呼吸滞了一下。
其实她想过这个可能，只是，当真相说出来时，还是会让人感到不可置信。
因为他们根本不像同一类人，一个天之骄子，一个地下拳王。
怎么看都不像一个世界的人。
但细细打量他的脸庞，才发现他的眉眼其实和顾宴瑾很像。
定势思维禁锢了破土而出的真相。
原来她们都习惯了通过表象来判断一个人。
半晌，江眠慢慢回过神，继续引话，“所以……”
她想知道他们两个为什么那么不对付。
明明该像兄弟一样好好相处。
树叶间的空隙射出阳光，顾礼桉下意识眯了眯眼，“想不想知道我和他为什么打架。”
江眠回想起那天的场景，每次想起都会一阵后怕。
“想。”
害怕先另说，想知道是真的。
面前的男孩脸上尚有稚态，但依旧阻隔不了他的俊美，可现在，那张俊脸上却泛上冷寒，如同掘地百尺的冰窖。
“因为他害死了我爸。”
冷冰冰的一句话传来，让空气凝固了几秒。
男孩冰冷的语调中带着杀戮之意，他紧紧攥着拳，手上青筋暴起，眼中复杂的眸色让人猜不出他的情绪，但依稀能看到他藏在最深处的悲痛和肃杀之气。
空气中有东西掉落的声音，像破碎的玻璃，又像心碎的声音。
江眠满眼惊恐，唇瓣因为一直张着而干涩，吼中像是被堵住一样，发不出声音，滞在原地，像一座石化已久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