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下来之后的江漓决定把只会添乱的江致远劝回去,“父亲明日还要早朝,不如先回去休息,这些奴才女儿先替你审着”。
江致远知道自己留在这也没有什么用,对江漓叮嘱一番让她照顾好江榆,跟着身旁的小厮出了院子,发生了这糟心事也没有心情再回去柳姨娘的院子,干脆在书房凑合了一晚。
见江致远走了,江漓眼神阴冷的扫了一眼屋内跪着的四人,“你们几个最好仔细想想二少爷这几日到底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或是用了什么东西,若是敢撒谎我立刻禀明父亲发卖了你们”!!
四人顿时磕头如捣蒜,两个小姑娘已经嘤嘤的哭了起来,断断续续的说
“奴婢不敢隐瞒,少爷这几日除了每晚读书到深夜,再没有旁的了”!!
这已经是江漓第二次听到读书了,抬手一指跟着江榆出门的小厮,“你去把二少爷近来常读的书全部搬过来”。又一指屋内的油灯,“全部取了过来,让大夫检查”。毒如果不是下在食物中就只能是在灯油里了,江榆若是每晚点灯苦读到深夜,必然会中毒。
老大夫不敢掉以轻心,挨个检查了油灯中的灯油,甚至连外壁都没有放过,结果却是一无所获,与此同时小厮也搬着江榆近日常看的书籍回了内屋。
江漓一目十行的翻阅着手中的书卷,江榆会不会知道谁要害他,进而在书中留下线索呢?可惜的是直到翻阅了所有的书籍,也没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
转头看着如婴童般陷入沉睡中的江榆,江漓的心理防线逐渐崩塌,不知道是什么毒,就没有办法解毒,江榆就必死无疑!!
转过身失态的用双手捂着脸,潸然泪下,心中更是埋怨起了自己,若是自己没有打扰他的生活,他一定还像前世一般,虽然碌碌无为但是也算是得了善终。
泪水顺着微张的双唇流入嘴中,一股酸涩味在口中弥漫开来,江漓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把沾了泪水的食指放到唇边,对,就是涩涩的。
满腹狐疑的把手指伸向茶盏,轻轻沾了一点杯中的茶水,再度放入口中,依旧是涩涩的,但是涩味明显比刚才要淡,江漓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有些颤抖,她觉得她已经找到江榆是怎么中的毒了!!
“把油灯全部拿过来”!!
在四盏油灯的照耀下,江漓把江榆近日最常看的两本书打开,仔仔细细的寻找其中的不同之处,果不其然在一本书的页脚处发现了明显的泡水痕迹,声音颤抖的叫来了试图从江榆身上发现些端倪的老大夫
“大夫,你过来看”!!
大夫眉头紧锁的看着手中的书页,就是普通的书页没有什么不同啊?见江漓正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又凑过去闻了一下,这一闻就发现了问题,书本上除了墨香,还有一股涩涩的味道。
江漓压抑住内心的激动,一字一句的向老大夫分析自己的猜想,
“我没有猜错的话,下毒之人先把药汁涂抹在书页上,阴干之后不仔细看是不会发现书本被人动了手脚,榆儿思考时有咬指甲的习惯,这个只要稍微留心观察就会发现,便是不咬指甲,只需用摸过书本的手接触食物,日积月累,一定会中毒,可见下毒之人并不是临时起意,心思缜密让人不寒而栗”!!
大夫半张着嘴觉得不可思议,谁会用这么歹毒的心思,去谋害一个半大的孩子?!
找到了毒药,江漓总算能松了一口气,“还请老先生这几日先住在府内,若是缺了什么让人告诉我,我派人去医馆取来”。
见老大夫答应了下来,这才脚下一软险些瘫软在地,浑身更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挣扎着起身来到江榆的床前,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稚气未脱的脸庞,“你放心,姐姐不会让你有事的”。
直到天际泛白,江漓才在采桑的搀扶下回到了桃夭院,想要江榆性命的她倒是知道几个,无非就是柳情柔母子,但是仅凭猜想父亲未必会相信自己。
江漓原以为知道中了什么毒之后很快就能解毒,谁料一连两天过去了,解药依旧遥遥无期,别说爱子如命的崔姨娘,江漓自己都急到茶饭不思,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去。
采桑正在廊下帮江漓绣赏人的荷包,看着神情恍惚如同行尸走肉的崔姨娘吓了一大跳,赶忙上去扶了一把,“姨娘怎么过来了,可是小少爷醒了”?
崔姨娘推开她搀扶着自己的手,面容悲苦的摇了摇头,眼睛干涸便是想哭也哭不出来了,“我听说大小姐茶饭不思,做了点点心送过来让她尝尝,小姐起了吗”?
屋内的江漓刚醒,眼神空洞的盯着繁复的雕花大床只觉得头疼欲裂,听到崔姨娘在外边,有气无力的喊了声,“让姨娘进来”。见她拎着食盒难掩激动的问了句,“是榆儿醒了吗”?
崔窅娘拎着食盒的手骤然握紧,有些慌张的把头转了过去,“还未醒,妾身听她们说大小姐不思饮食,做了些榆儿往日里最爱吃的点心过来,大小姐尝尝吧”。
多日睡眠不足再加上吃的极少,江漓连脚步都有些虚浮,步履蹒跚的来到桌边,苦笑了一下,“辛苦姨娘了,只是我实在是吃不下”。
崔窅娘似乎是没有听到她话中的婉拒,夹了一只晶莹剔透的透花糍放到她面前的碟子内,“小姐多少用一些,不吃不喝的身体也吃不消啊”。
江漓不忍见她伤心,举箸夹起透花糍送到嘴边,刚要送入口中却想到生死未卜的江榆半晌没有动作,长长的叹了口气。
从她夹起糕点时,一旁的崔窅娘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她嘴边的糕点,见她停了下来,紧张的攥紧了手帕,强装镇定的问了句,“怎么了”?
江漓把糕点放回到碟子内,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在想榆儿的事,我已经让人去告诉了舅舅,将军府内也找了精通此道的医者进行研究,若今日还是没个结果,明儿便让父亲去请御医过府,张贴榜文,总要什么都试一试的”。
江漓这几日一直在等下毒之人找她,榆儿不过是个孩子,凶手用了这么复杂的手法去害一个孩子明显不符合常理,可见是想通过下毒达到某种目的,只不过等了这么些天却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一时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崔窅娘的眼中闪过一抹纠结,怕江漓看出来赶忙低下头装作饮茶,支支吾吾的说着,“大小姐说的是,榆儿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说完抬头露出一个有些疲惫的笑容,把装着糕点的碟子又往江漓身边推了推,“小姐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