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公主的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捂着嘴轻笑了一声,声量虽然不高,却在这偌大的花厅内显得格外刺耳。大兴公主只爱好听曲,办宴,养美男,对于她们两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并不清楚,好在这边刚柳眉微蹙就看到有之前出席了文会的姑娘殷勤的上前帮她解惑
“公主有所不知,这个可不是什么江漓,而是她的庶妹江婉,数月前洛大小姐办文宴,她便是如此剽窃了姐姐的诗文,想来是偷顺了手,这会连名字身份也拿来用了”。
一番俏皮话招来了厅内贵女们的一阵轻笑,江漓看着周围充满嘲讽的目光,只觉得头晕目眩喘不过气来,她江婉竟成了一个令人肆意凌辱取笑的存在!还有江漓这个贱人不是说她不能来吗?怎么又好好的出现在这里?!!姨娘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见江婉连鼻尖都微微的泛着红,竭力忍着眼中的泪水,大兴公主身边的嬷嬷一个冰冷的眼刀刺了过去,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哭哭啼啼的招谁的晦气!
刚刚坐定的江漓只好起身回到殿中央跪了下来,“我这妹妹不曾参加过这等宴会,一时紧张有些失态还请公主恕罪”。
丝毫没有提及请柬之事,更没有趁机上去踩一脚自家姐妹,就那么不卑不亢的跪着倒让大兴公主高看了她一眼。大兴公主是谁,在风云诡谲的后宫长大,那心思单纯不谙世事的都在那御花园中滋养花树呢!
表情倨傲的睨了一眼下面还在窃窃私语的贵女们,声音慵懒又充满皇家的威严,“行了,再耽搁下去我请的那些俊俏郎君们可就都回去了,到时候可别跟我哭鼻子”。
听到她打趣的话语,厅内的众人顿时羞红了双颊,低头绞着帕子沉默不语,沐清灵见江漓一脸不解,清了清嗓子靠到她耳边说,“公主从不设纱帘”。
江漓顿时了然,不设纱帘,这哪是来看歌舞的分明是来看人的!难怪刚才进来时看到外面的仆妇们抱了各家小姐趁手的乐器在外边候着,这哪是秋宴,分明是修罗场!
听风台是别院内专门修来让大兴公主宴请的地方,三面环水一面是一座九孔玲珑桥,台内的香猊中放了莲花香片,青烟随风而上,连人的发丝和衣袍上都沾染上了莲花香。
贵女们搔首弄姿一个个都卯足了劲吸引对面男宾们的注意力,只有沐清灵和江漓吃的起劲,毕竟光是奶酪樱桃这道点心都极费功夫,更不用说制成之后还要等待七日方可饮用的桂浆了,为了口吃的煞费苦心,试问有那家府里能做的到?!
两人吃的正尽兴时洛雪薇怀抱琵琶第一个开了场,琵琶声起如珠落玉盘瞬间吸引了台内所有人的注意,一曲终了依旧有人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洛雪薇对众人的反应很是满意,高傲的行了个礼,竭力压下眼中的得意之色,装作漫不经心的朝着厉景辰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却败兴而归。厉景辰正在和身后的许湛讨论什么并没有看向自己。
大兴公主坐在上首,下面的眼神交汇自然瞒不过她,所以在自己的两个好大侄第三次瞄向江漓时主动开了口,“本宫倒是想看看江大姑娘准备了什么”。
江婉见江漓起身顿时慌乱了起来,若是江漓上前自己多日的准备不就全废了,还怎么惊艳众人重拾自己的名声?!起身上前挽着江漓的胳膊,装作很亲密的样子说,“姐姐大病初愈,不如由妹妹代劳吧”。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声讽刺了一句,“你可真是马不知脸长”。
紧接着就听到对面的许湛呵斥了一声,“许宜爱,你又胡说八道什么呢”?!之后站起身冲着大兴公主拱了拱手,替她向公主赔罪,“宜爱刚跟着三叔从边塞回来,为人调皮了一些,还请公主见谅”。
大兴公主自然是顺着他的话夸了一句许宜爱天真烂漫,看江婉那么干站着也实在是不成体统,招了招手让她上场,这个江婉还真是不怎么招人喜欢啊,难怪那么多贵女抓着她剽窃的事情不放。
看着换上舞服重新入殿的江婉大兴公主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了起来。厉景辞惊诧之后想要叫停江婉却见乐曲声已经响起。
江漓将二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抿了口手边的桂浆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腰肢细软,衣袂飘飘,如杨柳舞东风,不得不说江婉这枝前朝便流行起来的《杨柳枝》跳的极好,隐约可见燕乐独特的魅力,可见是下了心思苦练的,目前看来收获也颇丰,单看贵公子们痴迷的眼神就知道这一舞很得他们的心思。
舞是好舞,江婉跳的也很好,但是在大兴公主面前跳就不好了。当年驸马一家被流放虽然没有对外宣扬,但是皇室中人皆知起因是因为福马看上了一位瘦马,和公主闹到天翻地覆甚至动手打了大兴公主。而这位瘦马最拿手的就是《杨柳枝》,在大兴公主面前跳这舞,不吝于当众羞辱她。
果然一曲终了江婉并没有等来大兴公主的夸奖,反而是一声严厉的呵斥,“本宫看来不怎样!!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如此搔首弄姿是要勾引谁?!没有一点世家女子的稳重端庄,果然是被姨娘带大的,学的都是狐媚下作的手段”!!
江婉脸上红了又白,屈辱感瞬间沉浸四肢百骸,听着周围交头接耳的声音更是恨不得一头碰死,自己被晋嬷嬷给骗了!!
江漓就知道自己只消让人告诉江婉公主最喜欢此舞,她就一定会去学了讨大兴的关心,眼下看她名声扫地再无重拾的可能,浅浅一笑为江婉解围,“公主息怒,我这二妹妹年龄尚小,做事难免有不周到的时候,还请公主见谅”。
“江大姑娘所言极是,二姑娘年龄尚小,许是觉得好玩就学了来,还请皇姑姑息怒”。
厉景辞知道自己今日若是不开口,大兴公主断然不会放过敢当众羞辱她的江婉,先帝晚年得女对她极尽宠爱,除了那个不知死活的驸马仗着青梅竹马的情分作死,丰都城中还有谁敢去触她的霉头。
这边江婉已经敏锐的从话中听出了不妥,这舞恐怕牵扯到一些秘辛,双膝跪地纳头便拜“公主恕罪,臣女只想为公主助兴,断没有别的意思”。说完眸中带泪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厉景辞真想大骂一声你个蠢货,这个时候好好认个错就是了,做出个被公主欺辱了的样子给谁看,你指望谁帮你做主?!
果不其然本来已经偃旗息鼓的大兴公主,见她一副死了夫君的样子愈发的怒不可遏,“你做出这么个样子给谁看?!倒显得你在本宫这里受了天大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