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听高哲郡王府里传出来说，昨日世子刚到王府，还没进门，就中毒晕倒了。”
紫黛附耳，说与正在梳头的公主听。
凌卿霜也只是勾起唇角轻笑了一下，并未作过多反应。
白玉纤指拿着梳子，勾着一缕青丝，没顺到尾端，就停休了。
“世子昨日为何会在宫中？”
紫黛正给她插着发簪，也露出疑惑，“奴婢不知，可能……是来向陛下请安的吧。”
凌卿霜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是吗？”
而后也并未在意。
这一日朝廷中，翰林学士甄笛首先提出西域马上要易主的事，请陛下与各位大臣商议大晋还处于什么身份。
是选择中立，还是支持一位好掌握的王子，为大晋与西域以后的关系做准备。
这当然是皇帝指派的，皇帝一派的亲信已经达成共识，要支持九王子。
现在要做的就是说服中立派，和抵抗支持其它王子的人。
果然，这一提议一出，立刻有许多大臣站出来说自己的见解，其中支持大王子的人是最多的。
“长幼有序，西域大王子年长，这么多年又拉拢了不少的支持者，臣觉得他是最好的人选。”这是刑部尚书。
“臣附议！”这是户部尚书，李正敬。
淳郡王妃如今还在牢狱里，对他这个父亲影响不小，平时亲近的人也疏远了不少，但好歹没有影响到官位。
因着这件事，和齐国的人交往却又更密切了，这次那边也是要力挺大王子。
坐在皇位上的皇帝，视线隔着冕旒落在他身上，夹杂着厌恶和冰冷。
感觉到上位的视线，李正敬打了一个寒碜，抬头看去，却看到皇帝的视线又落在了别人身上。
可能是自己最近心神不定，感觉错了吧。
“臣不赞同！”甄笛出声否定，“立嫡立长，嫡在长前，臣觉得应该扶持西域可敦的九王子！”
“九王子年幼，西域可敦早逝，扶持这样的人最为费力！”刑部侍郎王鹤林立即反驳。
“大王子残暴，就算我们帮助他，签订盟约，最后也不能保证他能执行与我们的约定啊！”
“那……”
“……”
满朝的人又开始了不休的争吵，凌卿霄只坐在上位一言不发，观察着不同分派的人。
眼神越来越暗，原来还有没查到的人呢。
众人忽然感到朝里冷了下来，惊觉上面的皇帝目光冰冷，一群人才停止了争辩，拱手分开，“请陛下定夺！”
“爱卿们就不能统一口径，事事都要朕来做吗？！”统一不了口径，就不能事事都站在皇帝这一边。
众人身体一颤，纷纷请罪，“臣等知错。”
跪了好一会儿，皇帝才开口，“众爱卿也不过是为朕分忧，哪有什么错呀，都起来吧！”
“谢陛下。”
凌卿霄捻着黄袍的袖子，用了一贯的做法，“这件事朕会再考虑，众卿先说其他事吧。”
“陛下，臣有本启奏。”
凌卿霄抬手，示意他说。
“幽州……”
一个时辰后，随着福澈一声退朝，众人才离了大殿去各自的官府办事。
凌卿霄进到后殿，甩了一把袖子，“一群老狐狸！”
唐清凯跟在他后面，嘴角上扬，他还不知道有些人勾结齐国的事，此时还只以为这些人只是观点不同，宽慰着他。
“各位朝臣也是各抒己见，陛下不必的动怒。”
凌卿霄猛喝了两杯茶，才灭了点儿火气，看上他的视线也要平和很多。
“朕知道。”
他又带着人穿过宫廊，去了御书房。
“臣前往外域的事，陛下是作何思量的？”
听到他又提起这件事，凌卿霄心中又是一动，“当真用不着你去吃苦。”
唐清凯却不赞同他的说法，“为陛下，为大晋子民做事，怎么能叫吃苦呢？”
他走到书案边，瞧着天子的眉眼，眼神更多了些温柔。
“臣与陆将军先前作为陛下的伴读，如今他不在，就臣与陛下更为亲近，这样的事，臣义不容辞。”
凌卿霄本还想反驳，看到他眼中的柔情，又好似陷入了一片旖旎中，这话顿时说不出口了。
听着亲近二字，心中不觉也泛起喜悦之情，薄唇翻动，“好。”
一时间，唐清凯眼中染了欢喜。
本是温润的君子，凌卿霄这一刻却觉得他魅人的很。
事情这样定下了，唐清凯松了一口气。
凌卿霄知不知道，这个用美色诱惑他的人，正想着怎么离他远些，从身到心。
空气中的腻人，被福澈一声通传打断了，“陛下，高哲郡王求见。”
唐清凯立即往后退了一步，凌卿霜觉得有些可惜，却不能再做什么。
是要掩盖什么的，咳嗽两声。紧了紧衣冠，让人进来。
唐清凯立刻告退，不等皇帝再说什么，连忙就出去了。
“真这么吓人吗？”凌卿霄喃喃出声，里面带着宠溺。
高哲郡王与唐清凯擦着肩进来，“参见陛下！”
毕竟是名义上的叔父，凌卿霄亲自将人扶了起来。
心中却泛起痛恨，高哲郡王世子牵涉到叛国之中，后面八九成也是有这个人参与的。
淳郡王如今为安抚宗室，尸身交给他们处理了。剩下的人，自然也不会好过。
无论心中作何想法，面上还是要温顺些，“郡王此次前来是为何事？”
他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扭捏半晌才开口说：“昨日羿儿误染了夹竹桃的毒，想必陛下已经知道了。”
凌卿霄换上了担忧的神色，“是，朕已经看到郡王的呈报了，那夹竹桃还是在御花园里摘的，世子可是无碍了？”
郡王立刻跪下，为儿子私自摘御花园的枝条请罪。
凌卿霄连忙摆手，说不过是几只花而已，真没伤了世子，才是好的。
高哲郡王动情，说陛下仁慈。
凌卿霄以为就单单是这事，等了一会儿，人还站在那不肯走。
只得又问，“郡王可是还有事？”
“是，是。”他又抖了好一会儿，“不知这孩子这段时间是怎么了，前段时间骑马摔伤了腿，如今又中了毒，这……”
凌卿霄不解，骑马摔伤纯粹是他活该，中毒也是他活该，不过这人到底想说什么？
“郡王是何意？”
高哲郡王脸一横，“臣想给羿儿选一门亲事，冲冲喜！”
“可世子如今还不过十五岁啊，”虽然这么早结亲的也不是没有，但毕竟是宗亲，礼制上也不合规矩。
“成亲是否有些急了？”
高哲郡王连忙摆手，“陛下误会了，臣是想给他定一门亲事，并非要此时成亲。”
皇帝轻笑一声，道原来如此。
“那您可是有看中的儿媳人选了？”
凌卿霄眼神微暗，顶了顶后槽牙，老狐狸，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这本来是要陛下来定的，”他停顿了一下，又立马接着道：“不过您既然这样问了，那臣就说了，臣瞧着周阁老家的嫡孙女与世子正合适，陛下您看……”
周叶明，如今已过花甲之年，曾任天子和长公主太傅，因病请辞。
为人忠正刚烈，待天子公主极好，极受尊敬。如今却叫人打起了主意……
凌卿霄眼神里浸了冰，也没让人瞧出来。
“朕也尚未娶妻纳妃，这些事朕怎么好说。”继而又转了话头，“不过朕会替郡王问问太傅，同不同意这门婚事的。”
高哲郡王是想让皇帝直接下旨定了，是他这话，后面又说了几句。
皇帝不为所动，只好悻悻的离开了，走前还嘱咐皇帝一定要替世子问一下。
凌卿霄满口答应，在人走后，却握紧了茶盏。
咬牙切齿，“不知死活的东西，还敢盯着太傅家的孙儿！”
又想起凌羿那个混账草包，更是恼火，也不瞧瞧自己家里的是个什么东西，就管去攀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