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震跌跌撞撞的进了宣政殿,满脸都是天要塌下来的感觉。
凌卿霄皱眉,“怎么了这是?慌慌张张的!”
张震立刻跪下,眼里是震惊和恐惧,声音有些打颤,“陛下!关起来的那几个中了蛊毒的,都……死了!”
凌卿霄立刻站了起来,“什么?!”
眼神往下一瞟,里面尽是冰寒,“怎么回事?你们私自用刑了?”
张震立即摇头,“臣等没有!就是……”
支支吾吾的,半晌没说出什么有用的。
听得人急了,怒道:“说!到底怎么回事?”
张震只好把刚才看到的惨状复述了出来,那个场景,就他一个暗卫晚上也睡不着觉了。
眼睛嘴里都不断冒出血水,人死瞪着眼,嘴里的血顺着衣服往下流,十指握成爪子状,像是要往前撕扯什么东西。
他们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剧痛的呜嚎。像是真到了生不如死的地步,最后拿手生生憋死了自己。
他接到报告第一时间赶过去,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惨状。
凌卿霄听后,有些恶心,“那几个看管着没有抓起来的呢?”
“卑职刚才派人去看,都是一样的死法。”
凌卿霄把桌子上平整的的宣纸,握在手里,折出一道道枯萎的痕迹。
“让北影过去处理,再请胡老去看看。”
“是!”
凌卿霄神情冰冷,“凡是看到的人,都敲打一番,不要传出什么话来!”
“陛下放心,看守的人第一时间将他们隔离了出来,并没有人瞧见!”
凌卿霄点点头,挥手让他退下。
他看着已经皱做一团的纸张,呼吸不断加速,胸膛起伏。
根本就没有人接近,集体自杀!
小小一个蛊毒,就能有如此手段,倘若大肆扩展开来……
一想到这,凌卿霄就抑制不住冲上来的怒气,眼神里也冒出红丝。背后之人,无论是谁,他最后一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正当他虚虚平复下暴怒时,福澈急送过来的传书,彻底让他慌了神。
“外域百姓突发暴动,对臣等实行了暴力驱逐,臣等人力有限,只能退往边界,唐大人身受重伤,至今未醒……”
凌卿霄只觉得脑中轰鸣,后面写的什么他也看不清了,踉跄了一下,手掌猛然扶住桌面。
福澈赶忙上前扶住了他,担忧一声:“陛下!”
凌卿霄反应过来,推开他,拿起毛笔,却看到纸已经被自己毁完了。
厉声道:“纸呢?!再给朕拿纸过来!”
“唉!唉!”福澈迈着步子,飞快取了纸回来,铺在桌上。
凌卿霄手有些抖,写出来的字,也不是平常的刚傲俊逸,可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寥寥几笔,就连忙装进信封。
拉着福澈,猩红眼道:“把这个,飞鸽传书立即送到陆橦手里,一定要快!”
“是!是!”
福澈拿了信出去,凌卿霄却一下子失了力,跌坐在椅子上。
“唐清凯……清凯……”
他满脑子都是那个人躺在血泊里的样子,这都快让他发疯了。可两人如今相隔千里,他什么也做不了。
早知道,早知道就不让他去了,……
福澈送完信回来的路上,拉住一个低矮的太监。
低声道:“快去请长公主过来!就说是陛下出了急事,快!”
太监连忙点头应了,向德宁宫跑去。
福澈走进殿里,看到皇帝一个人愣愣的坐在那,双眼无神。
心中也是担忧,他陪着陛下十几年,自然知道陛下的难处,幼年登基,还带着三岁的妹妹。
连个教养扶持的太后都没有,日日被太太保管束着,还要防着狼子野心的宗亲暗害,长这么大,着实不易。
虽然陛下对外说是未有心仪之人才不娶亲,但他知道陛下是被那些良善,暗里害人的害怕了。所以心也就不轻易朝人打开。
其实他也看出来,陛下和唐大人之间情谊不一般。但陛下如今是唯一的正统男丁了,唐大人又是男子……如今又……
福澈叹了一口气,走上前,他也不知道如何劝慰,只盼着公主早些来吧!
“快些!再快些!”
凌卿霜坐在步撵上,肃声不断催促着。
几个小太监只能前脚并着后脚赶着,只差要跑起来了。
可她依然是心急,小太监过来只说陛下出事了,其他的一问三不知。
顾北影又刚刚被叫走,这让她觉得是发生了灭天的大事,生怕哥哥也遇了什么刺杀,受了重伤,此刻焦心的紧。
好在下面的人脚步快,不过一炷香也就到了。
一落下,紫黛伸手过来扶她,她直接推开了,快步往里面走着。
福澈正等在外面,瞧见她,赶忙说:“公主您可来了,快进去看看陛下吧!”他满脸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让她心底一颤。
“皇兄到底怎么了?”凌卿霜边问边往里走,没等到福澈开口,就看到皇帝一个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看到人安然无恙,她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半。
凌卿霜皱着眉走过去,蹲在他身边,惊惶道:“皇兄,你怎么了?”
说着,去拉起了他的手,有些冷。
皇帝原本僵硬的身子,扭过来看她,恍惚道:“阿霜?你怎么来了?”
听到他有些嘶哑的声音,凌卿霜泪珠突然滚落下来,滴在皇帝手背上。
他像是被烫到了,手忙脚乱的去擦她的眼泪,“怎么了?别哭了?”
可是那泪怎么也擦不完,他的心又被揪起来,低声安慰,“别哭了……阿霜,别哭了……”
俯身去贴她的额头,两人额间相抵,互相安慰着。
凌卿霜语调带着哭腔,“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刚才看他不回她的话,一瞬间,仿佛她回到了前世他去世的时候,怎么叫……都没有回应。
皇帝满心的悔恨,只能叫她如此伤心,可他不知道怎么说这件事,只能一声声的道歉。
“对不起,阿霜……对不起,哥哥让你担心了……”
凌卿霜伏在他的膝上,呜咽着,可握着他的手,却紧紧拽着,怎么也不肯放开。
好一会儿,两人都平复下心绪,皇帝去里间换下刚才被小姑娘眼泪沾湿的衣服。
凌卿霜独坐在外面,刚才不管她怎么问,皇兄都不肯说发生了何事。
皱了皱眉头,向外面唤道:“福澈。”
“唉~公主。”
“到底是发生了何事,让陛下这样?”
“这……”福澈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告诉公主。
凌卿霜眼神一横,严肃沉声道:“说!”
“公主就不要为难老奴了……”他话中这么说着,可眼神却看向了掉落在一旁的信纸,正是方才皇帝坐的椅子下。
凌卿霜弯腰拾起,细细看着里面的内容,眼神逐渐由不解,转为担忧,后来思索一瞬,到最后的震惊。
厉眼刺向福澈,后者连忙低下了头。
可在凌卿霜眼里,就是默认了。
她第一感觉是震惊和否定,可是越来越想过去,就发现,她的否定来源于哪呢?
此时还挂着泪珠的睫毛,忽闪着,撑大眼睛,看向内室。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