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宁希喝完药的时候,听到走出的脚步声。
“姑娘,药喝完了?是不是很苦?阿星拿了蜜饯,你吃一颗,就不苦了。”
伴着徐老伯笑呵呵的声音,沐宁希手里的汤碗被拿掉,取而代之的是两颗蜜饯,被放到了她的掌心。
阿星的大掌一如之前在碰触间会让沐宁希轻颤,但因为他很快放开,沐宁希紧抿了下唇,开口道谢。
嘴里确实很苦,她第一次吃到这么苦的中药。
但当嘴里放入蜜饯的时候,她也没有觉得多甜。
因为口腔已经被苦味所麻木,这再甜,也似乎只是一瞬,再之后,就是苦味重新覆盖甜味,连甜味也变苦了。
“阿星,那你陪姑娘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吧,我进屋去睡一觉。”
徐老伯说着打了个哈欠,进了屋。
沐宁希眉头轻蹙,此刻没有村民来找徐老伯看病了,少了熙熙攘攘的喧声,她其实并不习惯阿星陪在身边。
尤其她看不到,却能感受到阿星的视线似乎落在自己身上。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阿星是个哑巴,说不了话,所以习惯性地盯着人看。
但她觉得很不自在。
沐宁希斟酌了一下,说,“阿星,你不用在这里陪着我,你可以也进屋睡觉或做自己的事,我一个人晒太阳不要紧的。”
没有回答。
阿星自然不会回答,但沐宁希也没有听到阿星离开的脚步声,他就是依旧站在那里,然后看着她。
沐宁希抿唇,“阿星,我一个人真的不要紧的,你进屋吧。”
这次是有了脚步声,但脚步声是朝她靠近。
一步步沉稳,低敛。
是粗帆布鞋落在水泥地上的声音。
但那声音的节奏,又是那么奇诡的,让沐宁希想到了夜之昂。
就像夜之昂,在一步步朝自己走近一样。
沐宁希整个背脊都紧绷了起来,她的指尖也不由自主攥住自己所坐的板凳边缘。
夜之昂看着她突然防备的神情,像一只弓起背脊的猫咪,随时要准备着抓咬敌人。
他的脚步停住。
冰耀的眸凝着她的脸。
他的脑中回想刚刚徐老伯的话。
然后那些话幻化成了沐宁希笑着说,夜之昂,恭喜你做死了自己的孩子。
孩子。
鲜红的血犹如曼陀罗的花,从沐宁希带笑的嘴角开出来。
接着一寸寸染红沐宁希的整个身体。
夜之昂仿佛又看到了沐宁希染血倒在沙发上的样子。
然后那些血,像迅速扩张的蜘蛛网,将他的瞳仁也染红。
夜之昂的眸收缩。
一步站定她的面前。
沐宁希蹙眉抬起眼,那眼中没有焦距,瞳色却更加警惕,“阿星,你……”
“哈哈哈,你丢不到我丢不到我……”
孩子们的笑声从前边跑过。
几个孩子手里拿着沙包,边跑边互相丢。
其中一个,可能丢了几次没丢中,这次气呼呼地卯足全力,用力一丢,“讨厌,看我不丢到你!”
被丢的那个孩子快速躲开了,“哈哈,你丢不到丢不到。”
然后那个沙包,就直挺挺地越过院子的矮栅栏,朝着沐宁希的方向丢去。
沐宁希没有所觉。
但她感觉到了阿星突然将她拉了起来,然后抱着她的后腰,带着她转了个方向。
啪嗒——
她听到了有什么落在地上的声音。
但那声音在此刻她的脑海里是虚无的。
因为她全部的神经都在这一刻抱着自己的‘阿星’身上。
男人宽阔的胸膛。
还有那有力的臂膀。
抱着她的力度、和手臂弯曲的弧度。
都这么的熟悉……熟悉到她的血液都开始逆流。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
沐宁希面无表情着一张脸,然后缓缓抬手,揪住了抱着自己的男人的衣襟。